章一百九十六 动摇（1/2）

越过重重生死障碍，甚至出卖了为自己殿后的张辽，鬼神仿佛离死亡愈发遥远。逃出生天的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咬紧牙关驱使着赤兔马，望萧关飞驰而去。</p>

以是他也未曾看见，自己身后的追兵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唯有周临骑着绝影马，固执而又一往无前地追杀着落难的鬼神。以己身为诱饵，又让佘闻人与赵子龙冒着生命危险拼死一战，少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吕布捕杀，提前结束这场战争。</p>

而此时此刻，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周临又怎甘心不牢牢把握？他顾不得自己一身的内伤，也看不清自己的同伴都被甩在背后，他固执地追击着吕布，绝影飞驰向和鬼神一样气衰力竭的赤兔马，仿佛很快就能赶得上。</p>

直到罗孤突兀地拦在周临面前，横起霸王戟挡住弟弟暴走疾驰的脚步，周临才稍许冷静下来。他不解地望着扶住自己的兄长，问道：“大哥，你拦我做什么？快去追吕布！”</p>

“我的马可追不上他的赤兔，这里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唯有你的绝影和右侧战场孟德的爪黄飞电。”罗孤一手扶着在马上颤颤巍巍的周临，一手指了指弟弟背后空无一人的山林，说道：“好好看你背后，可还有一人跟随？一身伤痛的你和一身伤痛的吕布，孰弱孰强，你不会不清楚吧？”</p>

回头望去，周临这才震惊地发觉，自己着实将追随的同伴与士卒们甩得不见踪影。少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知本该在关墙下的兄长为何会突至此地，但他这一来的确救了自己的性命。</p>

抑或是，他就为救自己的性命而来。</p>

头脑里翻涌而出的思绪太杂太乱，周临不由得有些晕眩之感。他伏在兄长宽厚的肩膀上，哽咽地说道：“大哥，我好不甘心……”</p>

“呵，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你来时那不胜不归的气势丢到哪里去了？看清楚些，这里是徐州的门户，是支撑吕布活在这乱世的最后一隅。”罗孤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弟弟如儿时般依靠着自己，说道：“无论他是否死在这里，只要攻下了徐州，他都必死无疑。诛杀鬼神不易，从长算计即可。”</p>

“至少我会和你一起，见证他的死亡。甚至会为你，亲手杀他。”</p>

有了兄长的这句话，周临塞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仿佛瞬间落了地。他长舒了一口气，调转马头，向罗孤露出如往日般明快的笑容，说道：“那就回军去吧，大哥，且从长计议。”</p>

罗孤默然，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两人携手并肩，向山下走去。</p>

其时，夕阳西下，联军对萧关首日的侵攻，终是以各自的微小损失作结。乱武军与衡天军的六辆攻城梯虽都驾到关楼上，但陈宫的指挥和部署几乎滴水不漏，徐州兵浴血奋战。让两军都讨不到多少好处。</p>

而在右侧山林与高顺交锋的曹纯与夏侯渊，即便手里捏着曹操军最为精锐的虎豹骑，与陷阵营旗鼓相当，却也还是抵不过吕布军在地势上的天然优势，节节败退，铩羽而归。好在两人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就算败阵，也未给奸雄带来过多损失。</p>

衡天军这一路的战斗，可谓是整个沙场上的沸点。周临定下的抛砖引玉之计，一如既往地拿自己做诱饵，引吕布下关来战。在佘闻人与赵云的拼死一搏下，号称不败的吕布输得落荒而逃，在众目睽睽下做了丧家之犬。他虽在重重掩护下得以脱身回到萧关，但他所带去的那一万兵卒，却是全军覆没。</p>

而鬼神一直以来名扬天下的无双传说，也就此被打破。两军不知有多少人在关上关下目睹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斗，徐州兵也因此士气大减，几乎一蹶不振。</p>

在战斗的最后关头，冉为出手解了翟燎与陈炀舞之围，张辽受伤败逃。而吕玲绮与邹瑾之颤抖一阵后，也钻了个空子，退回萧关。</p>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萧关关楼上，映照着吕布满身殷红的鲜血，诉说着败军之将的凄凉。鬼神不败的传说就此被打破，徐州兵稀稀拉拉地守在萧关上下，个个唉声叹气，毫无士气可言。</p>

坐在关楼前的木椅上，吕布披头散发，**着的上身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绷带。鬼神的头颅死死埋在胸前，他身边站着陈宫、张辽、高顺和吕玲绮，只是无人看得见他的神情，无人能领会鬼神不再是传说后，心中的落寞与凄凉。</p>

不知沉默了多久，吕布才缓缓抬起头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陈宫，开口问道：“公台，接下来该如何是好？”</p>

本就是不听劝谏才致使这一败，如今铩羽而归去，却问起自己，陈宫不由得对吕布冷笑道：“呵，你现在知晓听我计策了？早劝你说周临暴露自己必定是计，你死活不听，现在一败涂地，倒问起……”</p>

“我要你说对策，没要你指责我！”一朝身败名裂，吕布此刻本就心乱如麻，哪里听得下陈宫的指责？乍一下受到鬼神的呵斥，这位刚正不阿的军师也意识到现如今不该过分对待他，只得说道：“对策我早就和你说过，固守萧关，静待援兵。我们与袁术唇亡齿寒，姚倾不会坐视不管，只要守到他到来，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