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奉密旨赴邙山 牡丹花下诉别情（一）（1/1）

()<h3>第五十一章再奉密旨赴邙山牡丹花下诉别情（一）</h3>

话说李显被立为皇太子，太后以国礼迎回东宫。一时皇宫上下，因东宫有主，莫不欢欣雀跃。王亲贵胄往来道贺，数日不绝。李显在房州久惯清静，一时纷扰喧哗，断难适应。幸得韦妃、裴忠左右照应，方至礼数周全。李显虽为太子，却仍行仁孝之道，每日前去瑶光殿陪伴太后，亲自奉茶端药，太后甚是欢喜欣慰，近日连张氏兄弟都冷在一边，几日不曾召见，这张氏兄弟，是太后后宫之人，一朝受了冷落，群臣亦冷落他二人不说，连宫人都议论纷纷，只说堂堂男儿，不在军前沙场抵御强敌，整日家依仗一张俊俏的脸面，厮混于后宫床帏乞恩邀宠，可惜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二人心想，太后垂老，若只做太后男宠，富贵荣华断然不得长久，尔今之计，定要另寻靠山，方得永葆荣华，而东宫太子，便是来日君王，若得攀附于他，则是良禽择佳木而栖。故而张氏兄弟亦备了厚礼，往东宫祝贺，李显、韦妃深知五郎、六郎是太后宠臣，李显以礼相待，韦妃则更是殷勤礼遇，哄的张氏兄弟花颜怒放，说了许多谄言媚语。

小山与李显虽每日于瑶光殿相见，却只以礼相待，并不多言其他。小山乃太后心腹，她能在太后身边安然度日，全凭她心中眼中只有太后一人，兼之平日寡言少语，且不曾攀附结交党羽亲贵。李显的今日与往日，已是云泥之别，先前他是禁锢之王，如今却是未来之主，她不可流露分毫示好之意，宫中眼线遍布，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若太后起疑，不论是李显，亦或是她，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近几年来，因编撰《垂拱集》，太后不止将心事全然诉诸于她，且时常剖析过往，自省功过，小山并不阿谀敷衍，只遵循太后本心，记录整编，所成之文，太后阅罢常赞叹道：“知朕者，唐婕妤也。”太后待她，既有君王恩宠，亦有长者怜爱。而小山久伴太后，太后在她心中，早已不是宝座之上威慑四海的君王。她听太后倾诉：太后言及太宗，满目仰慕尊崇，言及高宗，则笑中有泪，尽诉思念与哀叹。太后曾说，夜深人静之际，早逝的皇子、公主都会来拜见她这个狠心的母后，每日是他们陪她入眠。还有远在房州的庐陵王，他是佛光王，是她与高宗寄予厚望的皇子，他本应为这天下做一番事，而非受困于千里之外，寄情于繁花草木，蹉跎了大好年华。还有置身于皇权争斗漩涡中的旦儿，几经陷害险些葬送了性命，如今已似惊弓之鸟，整日失魂落魄。她还下旨杀了太平的夫婿薛绍，令太平痛失一生所爱。她自责，她不是个好母亲。小山见过太后暗自垂泪的一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成就了千秋帝业，却也遍尝了人间苦楚。主上与太后，终归是母子。

这日朝罢，太后及太平公主正在瑶光殿听李显欢谈海外奇闻异事，说到女儿国风俗，太平笑道：“皇兄定是在说笑，这女儿国的男子，竟涂脂擦粉、扭捏作态，我是断然不信的。”李显笑道：“在女儿国，妇人作男子，男子作妇人，且这男子最喜打扮，每日不止涂脂擦粉这点功课，穿耳、缠足也是必修之课，幸而若花国王效仿陛下，革了这些陋习。”太后笑道：“四海之大，无奇不有。太平你是坐井观天了！不信你可一问唐婕妤。”小山忙向太平奏秉道：“启禀公主，太子殿下所言不虚。我自幼就听舅父、舅母说起女儿国风俗，本也同公主一般不信，自上回出洋亲至女儿国，见了女儿国臣民百姓，方才知晓，真可谓耳闻不如一见。”太平听闻向太后道：“陛下，儿臣听皇兄一说，倒满心向往。怪不得皇兄最喜游山玩水，果然是长见识。唐婕妤更是饱读诗书，又两次游历海外，自然见多识广，因此才蒙陛下青目垂爱。”小山忙谢恩道：“公主谬赞，微臣才学疏浅，得蒙太后眷顾实属侥幸。”太后笑道：“朕的太平，何时这般谦逊了！天下的女子，谁又能与我太平公主相较呢。”太平笑道：“陛下，若论身份，儿臣贵为公主。若论学识，儿臣自愧弗如于上官昭容及唐婕妤。”太平见小山如花似月的面容此刻含笑带羞，因想皇兄多次来密信嘱托她照拂小山，适才皇兄的柔情一瞥，她便一目了然。皇兄必是在出游时爱慕于小山，却因禁锢之身，不忍牵连于她。如今皇兄既已贵为太子，自然该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只是这二人虽同居深宫，却不得独自相处，故而心上一计，便向太后笑道：“陛下，今日儿臣翻阅皇兄的《百花清册》，首页的牡丹画的可比真花更娇，儿臣想，陛下有几年未去邙山赏牡丹了，不知邙山的牡丹开的如何？”太后道：“前些年朕去邙山稽查牡丹，不料却见了那般颓败模样，这才下旨教唐婕妤同显儿出洋求取《百花清册》，这些年来，朕集结天下画师抄录了数千册，分发于长安百姓，想必这牡丹花仙可感知朕的心意罢，也不知这些年来邙山境况如何。”太平忙道：“陛下恩德，牡丹花仙自然感念，儿臣愿随陛下同往邙山，再度稽查牡丹。”太后摇了摇头道：“山路难行，朕不去也罢。你若要去，就同显儿去，当年是显儿护送牡丹到邙山的，想必这牡丹不会辜负于他。”太平笑道：“儿臣遵旨。儿臣欲请唐婕妤同往邙山，唐婕妤曾作《天女散花赋》而名誉朝野，儿臣倒想请她将太后与牡丹之事，也作文一赋，亦是一桩美谈。”太后笑道：“难得太平也风雅一回，朕便依你。只是太子初立，凡事小心。”李显、太平及小山忙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