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李显小山暗布棋局 太后宰相再议储君（二）（1/1）

()<h3>第四十六章李显小山暗布棋局太后宰相再议储君（二）</h3>

小山读罢，泪眼连连，思念之情，离别之苦，一诗即表。她日日在宫中忙碌，转眼一年光阴倒也匆匆，而他却困在庐陵王城，想必度日煎熬。想到此处，小山实为不忍，主上还朝之事，不易再坐等时机！如今太后年老，精力不比从前，朝中大事，每每倚重于宰相李昭德。而大臣的奏章，更是先让上官婉儿过目。天堂大火，尚或就是武周覆灭之征兆。时机显露，她应筹谋布局，有所作为，为主上，为父亲，亦为大唐！

次日小山与紫绡去卞府拜望卞滨及师母。卞家长女宝云，女承父志，现在内文学管执教，教导宫女文学礼仪，就在皇宫居住，其他几位姐妹亦在任上，是夜方归。小山及紫绡晌午便去，陪卞滨及师母叙聊近况，及至正午，欲告辞回府，奈何卞滨及师母苦留用饭，二人只得告了叨扰，用了午饭才回府。午后小山又请唐赦备了厚礼，亲往太平公主的府上觐贺。薛绍死后，太后杀了武攸暨之妻，将太平嫁与他，封王赐禄，颇为风光。在武家，太平虽为媳妇，却独享尊荣，这王府挂的居然是‘太平公主府’，只见府门有侍卫层层把守，果然威严。小山递上名帖，顷刻便有宫人前来相邀！见了太平，小山欲跪拜行礼，太平忙道免礼，起身拉了小山的手道：“唐婕妤是稀客！今日如何想到我这儿来了？”说罢赐了座，宫女忙斟上香茶。小山回道：“早就想来拜谢公主，只是不得一日闲暇，今日微臣向陛下告了一日的假，特来府上拜见公主。”太平笑道：“唐婕妤说拜谢？我倒不知所为何事？”小山道：“微臣身为闺阁女子，蒙梁王厚爱，只是微臣此生，志在朝廷，故不得不违逆梁王。微臣此行回长安途中，听闻陛下说起，梁王曾托请公主去求陛下将微臣赐予他。公主宅心仁厚，并未应允，且劝阻梁王断了念头。此事于微臣，即是天恩，故而特来拜谢。”太平笑道：“原来是为此事。我若说，我不应允梁王，倒不是因为你，而是受人所托，你可还要谢我？”小山惊疑道：“受人所托？莫非是上官大人？”太平摇头道：“非也。是庐陵王！”小山听闻，低首沉思不语。她虽知庐陵王与太平的兄妹情谊非同寻常，却料想不到庐陵王竟将此事托于太平公主。不知公主还知道多少，竟喃喃道：“是庐陵王？”太平笑道：“不错。正是皇兄。年前我收到皇兄来信，说你们出洋遭遇海浪，幸得你家人救助才幸免于难。皇兄听闻梁王求娶你而你却不允，故请我从中襄助于你，莫要见罪于母后及梁王。”小山听闻，才展了眉道：“如此说来，微臣还要遥拜王爷大恩！”太平笑道：“我受你一拜即可，遥拜就免了，等皇兄日后回长安，再拜不迟。”小山亦笑道：“公主顽笑，王爷远在房州，如何会回长安呢？明日微臣再送一份厚礼，公主替王爷收了，微臣也就心安了！”太平叹道：“世事难料！昔日皇兄坐在宝座之上，我又如何能料及他会远去房州？如今母后年老，皇兄早晚是要回长安的！或许归期已近也未可知，届时你再谢他，怕是要三拜九叩了！”小山听太平这话说的离奇，又事涉迎主回朝，故不便多言，只垂首聆听。太平又问道：“皇兄信中切切嘱托，要我保你平安。我倒不信，只凭你对他的救命之恩，会教他如此牵心于你？”小山听闻忙回道：“是王爷以涌泉之恩，报昔日滴水之情。微臣蒙此厚恩，他日定当衔环相报。”太平笑的意味深长，道：“皇兄这厚恩，也只有你亲自去报了！”小山听出太平话中有话，却不欲坦呈，故岔了话道：“都说公主府富丽堂皇，堪比皇宫庭院，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太平笑道：“你头一次来，我带你去花园走走罢！公主府的花圃倒可一观。”说罢便携了小山去往花圃赏花，不提。

次日朝罢，太后命婉儿速拟要旨，着武三思主司天堂、明堂复建之职，并尽速铸造天枢，务于一年之内，复建完工，铸成天枢。又命宰相李昭德伴驾议事，小山尾随于太后及宰相身后，听闻这君臣二人商议朝中大事，先是契丹作乱，后是武家圈地以至百姓起兵造反。太后步伐沉重缓慢，小山看来，竟觉太后老态蹒跚，不似往日矫健如飞。只听太后剖析情势，调兵遣将，思虑倒如往日一般敏捷。行至上林苑，只见满园草木枯乏，池水中飘了几片残荷，了无生机。太后长叹一声，向李昭德及小山道：“爱卿入宫晚，未曾见过这上林苑百花齐放之盛景。就是唐婕妤，也未得见。如今天寒地冻，草木枯败，百花将息，花草春来会再发，人却老死不复生。朕这一生，早年入宫侍奉太宗，后又辅佐先皇理政治国，只觉行迹匆匆，不得闲暇，转眼便白了头，朕的冬天也来了！”李昭德忙笑着宽慰道：“陛下又要作诗吗？陛下是万岁之躯，岂是寻常人等？”太后笑道：“太祖、太宗、高宗，哪位不是万岁之躯，不也宾天了吗？古来帝王将相，终将尘归尘、土归土。爱卿也难逃一死，为何还要哄朕？”李昭德笑道：“老臣不是哄陛下，老臣是祝愿陛下寿与天齐。”太后笑道：“寿与天齐，想的倒美！朕今日叫你来，事关朕之身后之事，便是储君之位，作何归属。这两年，为免李武争斗，骨肉相残，朕不欲提及此事，此事却时刻在朕心上盘桓。”李昭德忙回道：“陛下用心良苦，想必早有定夺。”小山听闻君臣议储，忙凝神屏息，不知太后有何决断？静寂片刻，小山只觉胸中涨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小山忙将丝棉披风披于太后身上，向太后奏道：“陛下，园子里风大，陛下还是回宫罢！”太后却道不妨，而向李昭德道：“立子或是立侄，朕已心有所向。只是如今，朕谁也不能立！一旦立储，李武必然又起争端，朕已年老，朕的弘儿，贤儿，安定思公主，都已先朕而去，朕只有显儿、旦儿、太平了。朕不能再承受这骨肉分离之痛，爱卿可明白？”李昭德忙颔首道：“微臣明白。陛下肩负社稷重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之痛，微臣感同身受。”太后道：“休要在朝上再提此事，该立时朕自会立他！”李昭德道了遵旨。小山听闻，只觉眼前的太后，更像寻常人家的慈母，天下哪有不疼爱孩儿的母亲，纵是身为帝王，也为人之本性所束，直至今日，她才了然，李显宁愿困在房州，也不欲起兵夺位，与太后为敌，他只是不欲与他的母亲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