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归程渐近若花愁闷 兰舟催发洒泪告别（1/1）

()<h3>第四十章归程渐近若花愁闷兰舟催发洒泪告别</h3>

话说李显一行在女儿国已停留数月，若花、小山、紫绡姐妹每日一处，或谈文写字，或闲话家常，情谊日渐深厚。李显及裴忠因远离天朝，无须拘束行踪，便请多九公同行，将女儿国山水及周边诸国游了一遍，眼见更为宽广。林之洋及吕氏则在宫中与若花、小山姐妹作伴叙聊，因若花说道最是思念岭南家中的菜肴，二人便将菜谱写下，亲自教导御膳房宫娥烹饪之法，若花深感亲情眷恋，每每感念不已。林之洋顽笑道：“俺曾同九公顽笑说著书立说是文人墨客之事，与俺无甚关系，不料如今却也著了本‘林氏食谱’。如此看来，他日俺还要写本‘酒经’才算功成呢！”若花笑道：“义父遍游海外，遍尝各国美酒，若能著一本‘列国酒经’，倒未为不可！”

日月交替，光阴似箭，转眼夏末秋初。女儿国四季如春，草木不凋、繁花不谢。自若花实施仁政以来，更觉君臣和睦，臣民恭顺。李显一行在女儿国停留数日，有若花盛情款待，亲王权贵轮流相邀，闲来相携出游，众人颇为逍遥畅意。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且李显身负社稷重任，小山几欲说出返程之话，又着实不忍与若花分别，且此去一经抵达天朝，她与主上亦需分道扬镳，前途茫然未卜，故正自犹疑。这日睡下，李显见小山辗转难眠，便从身后拥她入怀道：“为何还不睡？”小山回道：“我以为你睡了呢！我在想些事，睡不着。”李显道：“可是想你父亲、想家了？”小山道：“我们离家近一年，不知家中母亲是否安好，虽说此行乃奉太后之命，且飘洋过海，三年五载亦是常见，只是再若如此停留，只怕我们便放不下这安逸无忧的日子，乐不思蜀了！”李显道：“我正欲同你商议此事，只是不忍你与若花分别。算来天朝已入初秋，我等行船返程，尚需一年半载，多九公已年老，虽说体健，也不易在外邦长久逗留。”小山听闻道：“我虽不舍若花姐姐，但父亲之命断不敢忘。且太后明则遣使送信于若花，实为打探亦未可知，我等易尽早回朝复命，呈上《百花清册》，以安太后之心。”李显道：“小山，这一回朝，你我又要再度分别，我尚不能许你未来，容我回朝且看情势如何，再做筹谋，我定不会让你等太久！且我可潜入长安去找你，我不愿你再承受分别之痛。”小山道：“此行我回长安，你回房州，应一如往常。我们的姻缘，放在我心里。我不似俗世女子，在意名分，未来之事，自有天命眷顾。且你我身负家国重任，大唐和百姓不可辜负！为了你，我愿做一切事。等待和思念，是我们必须要承受的，与其愁闷，不若坦然接纳，只顾好眼前应对之事即可，如此方有来日。”李显深情拥了小山道：“我的百花仙子，你能这样想，我便安心了，如此我们下月初启程，明日我便告知若花国王。”提及若花，小山想到她孤身一人远在女儿国，即便贵为国王，位高权重，也不过孤家寡人。听宫人说起若花常常只身登上牡丹楼，望着满园牡丹沉思不语，想她身边少个知心解意之人，着实不忍。小山忧心难抑，辗转之间，决意将若花为牡丹花仙化身之事告知她，以便他日相携返本还原，如此一来，兴许能免去若花些许苦闷。

次日早朝罢，李显将返程时期告知若花，若花听闻，颔首不语，只看着小山与紫绡，眼泛泪光。小山执了若花的手道：“姐姐，陪君千日，终有一别。此番得见，已属上天眷顾，我们各自保重，来日还可再见。”紫绡亦道：“姐姐，我等姐妹缘分，不止这些许时日，来日方长。正如小山妹妹所言，各自珍重，以期来日再见。”林之洋亦温言宽慰，吕氏早已难忍抹起泪来。若花见吕氏伤心，只得忍住宽慰道：“义母切莫伤心，小山及紫绡妹妹所言不错，女儿万万料想不到，义父、义母此行能同来女儿国，这若不是上天眷顾又是何故？此去义父、义母好生保养身体，女儿得空，也可回天朝看望你们。”吕氏只得忍泪强作笑颜。若花又向大家道：“与你们相聚数日，是我回女儿国以来，最为愉悦惬意的时日。我知主上肩负江山社稷，我不便再留，尔今只盼主上早日还朝，我定亲往天朝朝贺。”李显忙道：“本王自当顺应天意，竭力而为。”紫绡笑道：“正如当日亭亭妹妹所言，天下未有不散的筵席。且喜尚有几日之限，仍可畅聚痛谈，若今日先已如此，以后几日，岂不都成苦境？不若暂把‘离别’二字置之度外，这几日大家尽欢相聚，别时再哭个痛快，做个悬崖撒手，庶悲欢不致混杂。而且欢有几日之多，悲不过一时。古人云：‘人生行乐耳。’我们且莫把这好好时光变成苦海。”如此说来，众人转愁为喜，只称有理。

这日用罢晚膳，小山将她与李显抄绘的三本《百花清册》赠予若花。若花翻开，只见首页绘了各色牡丹，朵朵跃然而出，牡丹下方则以墨色小楷描述牡丹品性。再翻只见有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腊梅、杜鹃、玉兰、茉莉、玫瑰、丁香、桃花、杏花、月季、石榴、海棠、栀子、芙蓉、梨花、李花、蔷薇、紫霄、罂粟等诸多花卉。不论枝叶、花朵皆栩栩如生，这娟秀小楷，若花一眼便认出是小山的字，若花翻阅，爱不释手，直称此书为稀世珍品，价值连城，说罢又翻在首页，久久凝神注视着朵朵牡丹。小山笑道：“这三册，我与主上在小蓬莱便开始抄绘了，近几日才作完，虽不及父亲所作，亦可以假乱真了！”若花叹道：“不差上下！太后见了，必然要手不释卷了！”小山笑道：“细想这些年，我的作为，竟皆与花有关。当日奉旨去金陵花神庙代太后祭拜，幸遇主上；此番又因求取《百花清册》，飘越重洋去小蓬莱，又能和姐姐相见，可见是前世机缘。”若花若有所思道：“正如妹妹所言。当日我随妹妹去小蓬莱，泣红亭碑文中记载了我等百名才女，又各司一花，不知作何解释？且这碑文只有小山妹妹一人识得，我等姐妹与花又有何干？不知妹妹是否求教过唐伯伯？”小山见若花有此疑问，与紫绡相视一笑。紫绡道：“姐姐，若说姐姐是牡丹花仙子化身，姐姐可信？”若花看着紫绡，又看向小山，十分不解。小山道：“我与姐姐当日去小蓬莱，我虽记下了碑文，却仍不得其解。中才女之后与紫绡姐姐去小蓬莱寻找父亲，父亲才告知这其中原委。我等百名才女，兼是谪贬凡尘的花仙子，因昔日太后上苑摧花之事，才有此红尘劫难。”若花惊道：“如此说来，我便是牡丹花仙，被太后贬至深山，我才只身远在海外？”紫绡道：“不错。小山妹妹是群芳之首，总司百花。我是紫绡花仙，婉如妹妹是素馨花仙，故我们给婉如妹妹的女儿取名‘素馨’，乳名儿‘小花’。”若花恍然道：“原来我等中榜的百名才女皆以花为名，无一例外，是此缘由。”小山道：“父亲命我襄助主上还朝大业，故将我的名字更为‘唐闺臣’，即唐朝闺中臣子之意。太后又因我的名字意思不好，更为‘唐小山’，才赐了官。”若花道：“原来如此。不知唐伯伯是否告知我等来日之事？”小山道：“父亲只说，主上还朝大业功成，我等便可返本还原。”若花转了愁容道：“如此说来，我这女儿国国王，倒未必会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紫绡顽笑道：“莫非姐姐放不下这大好江山？”若花道：“妹妹还不知姐姐的真心吗？这王位本就是父王临终所托，孤家寡人的滋味，无法言说。”小山道：“如今姐姐既知前身之事，还望勿要为俗世之事忧心，此番离别，我等终将再见。”若花道：“话虽如此，只是我只身在此，渡日煎熬。妹妹此番回长安，任重道远，而我远在女儿国，就算有心襄助，也鞭长莫及。”紫绡道：“姐姐保重自身即可，有我在小山妹妹身边呢！”小山亦宽慰道：“不论身在何处，所经何事，皆是我等红尘之劫，劫数历尽，方得圆满。”三人秉烛相谈，往日历历在目，将来又飘渺不可预期，唯愿早日再聚。

临别前几日，众人每日欢聚一处，谈天说笑，若花愁闷之情略解。多九公及裴忠命众水手护养船只，装载货物。有若花回赠太后的女儿红百坛，养容人参百颗，灵芝百颗，胭脂水粉若干，花茶若干，图文织锦百匹。又另赠李显、小山、林之洋夫妇、裴忠及紫绡各一份，直将海船装个满当。众水手已将甜水，稻米，食材备足，只待拔锚启航。

这日九月初一，众人绝早起来，若花、国舅及亲王、重臣早已在迎宾阁等候。李显作揖道：“叨扰国王多日，承蒙国王及各位亲王、大人款待，本王谢过了！”小山等依依行礼拜谢！若花道：“王爷远道驾临，是我女儿国之幸事。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只盼王爷此去诸事如意，福寿绵长！”国舅亦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老夫此生，还能否再去天朝走一遭！届时定去拜望王爷！”李显道：“国舅正值壮年，何出此言？本王在大唐等国舅大人！”说罢与众朝臣一一作别。若花更是伏在吕氏肩头泪落如注，小山及紫绡亦难忍落泪，几人相拥而泣，远别之痛，奈何，奈何。吕氏切切嘱咐，若花含泪承应，只是今日一别，何日再见？小山、紫绡亦是心如刀割，悲泣不已。

如此告别一回，早有水手进宫接驾。若花与国舅亲送至海口，众水手抛锚扬帆，兰舟催发，若花与小山、吕氏执手泪眼相望，这离别之苦，苦不堪言，唯有无语哽咽，多情自古伤离别，唯愿各自珍重，企盼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