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魂不守舍（1/2）

顾城抬眼望着白梓默乘的那辆黑漆平头马车缓缓行驶，耳听着马车的木轮撞击在巷地的石块的声音，直至那马车沿着羊肠小道离开，化作一个隐约的黑色小点，他这才收回视线，整个人一下变得懒洋洋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子，“顺子，回府去。”

“好嘞。”小厮顺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却是笑吟吟地道，“主子，您莫不是喜欢这位姑娘了吧？”

他与顾城之间，素来插科打诨，寻常主仆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些。故而此时也能大胆地揣测主子的心意。

“说什么呢你。”顾城边走边伸出手，大力地弹了下他的脑壳，一张堪称英俊的面容显出几分倨傲来，微抬下颌，矢口否认，“白梓默这个脾气，我会喜欢她怪了。”

“奴才看主子挺好这脾气的，这位姑娘貌相又漂亮，难保主子不会对其动心呢。”顺子被弹了脑壳哎哟一声，却是继续说着。

“你呀，跟那些女人家家似的，整日都不把心思放在别的该想的事儿，八卦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顾城笑骂道。

“主子你自个儿自欺欺人吧。说不喜欢，骗谁可都骗不过我小顺子。”走路间，顺子机灵滑溜地道，一对精光闪烁的眼里泛起狡黠的光芒。

“切，是吗？你小子管得可真够多的。”

顾城这回丢了一句嘲讽语气的回答之后，微垂眼眸，面带着些许寂寥与失落。他对白梓默的心思竟已经这般明显了吗？明显到连顺子这小厮都能一眼看穿，笃定他对梓默暗生情愫。

他抬手抚自己的左胸口，掌下传来心静静跳动的异触感，他扪心自问，一声低喃渐渐飘散在风，“梓默，我对你，究竟是何种心思？”

“主子方才说了些什么？顺子一时间没听清楚。”

“无妨，不过是，随心一问罢了。”

“喔……”顺子似懂非懂地嘟哝道，“主子的心思真难猜啊。”

顾城苦笑，唇畔那一抹素来飞扬肆意的笑，此刻染了些许苦涩，他的心思哪里称得是难以参透？

梓默，那样一个命相特的女子，才是真正如谜般令人猜不穿、看不透。

那些逗弄，那些挑衅，那些暗含着少年心思的字字句句，他是在何时，对这样一个如诗般的女子生起了异样的怜爱心思。

自从花灯会的那一次邂逅，被这样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所捉弄，让打小备受宠爱、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他，心底在懊恼羞怒的同时也泛起了一波波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愫。

不久前绣线铺子里发生的事亦是仍历历在目。被误认作梓默相公的那一刻，他的心竟莫名升起了一种名曰欢喜的情绪，叫他心潮澎湃，一时难以自抑。但白梓默接下来的冷淡漠然以及断然否认，也让他心怅然若失，倍感失望。

“梓默啊梓默，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没了顺子不解风情的插话，男子温柔缱绻又带着一抹溺人柔情的话语，伴随着这习习凉风悄然而逝，不留声息。

顾城回到顾府后，又到自己房看了会儿书，但一颗心却始终躁动不安，难以平静。恨恨扔了书卷，忍不住问着贴身小厮顺子，“你说，爷今日的心情怎么这么起伏不定呢？”顾城半倚在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交叠着双腿把玩手的碧玉扳指，姿态慵懒，好不惬意。

“主子心装了人，一颗心自然静不下心来了。”顺子乐颠颠地侍弄着他，给他剥了一粒波斯的水晶葡萄。

顾城张开嘴吞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在口细细尝了两下，刚欲咽下，随即眉头一皱，“呸呸呸，有核！”

顺子忙替他接了核，不禁笑弯了眉眼，“主子往日吃这葡萄的时候，可没有过像是今天这般莽撞，今日是怎的了，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那个白梓默。”顾城如实道，心隐隐怅然，“你说，我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嫁给那个傻子王爷，荒废了大好年华吗？”

顺子也不知该出什么主意。只得一屁股坐在顾城旁边的椅子，满面愁容，“如果当初老夫人没有退亲好了，主子也能抱得美人归了，岂不是万事大吉？”

顾城听在耳，只觉得心一动。他与梓默，实则也曾是未婚夫妻啊，只是碍于种种阴差阳错，最后还是没能携手并肩。倘若不是老夫人执意以白梓默命硬为由，硬生生辞去了这门亲事，说不准，他此时也已经与梓默喜结连理，成为正式夫妻了呢。

“主子，你也别太在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喜欢我们白家少爷的女子多了去了，何必非得心心念念这一个人儿。”顺子叽叽喳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