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情最是台城柳(1/2)
即使在很多很多年以后,韵清回忆起这一年的春天,首先想到的仍然是绵绵不绝的阴雨。
这个春天的雨真多啊,那淋淋漓漓的雨水,仿佛浸透了韵清的整个生活,让她每当想起这些日子,会觉得脚下的路,尽是一片泥泞坎坷。
这个春天,连天隐门最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张老七都渐渐意识到,他们的十六妹,那个最天真烂漫的小王妃,坐在窗前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没有人再敢跑前去拍她肩膀,没有人再会悄悄潜过去抽走她的椅子,更没有人再忍心跑到她面前喊一声:丫头,抓兔子去!
这个春天,真难熬啊。
那天清晨,烧水煮饭的王婆子一声惊呼,像一块巨大的石灰石落入天隐门群雄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层又一层抹不平的滔天巨浪。
谁都不愿意相信,有人可以在防守严密的须弥峰之巅,轻而易举地杀死太妃主仆三人,并且,无声无息地逃之夭夭。
猜疑和恐惧像这个春天的野生菌子一样,从每一个人的心底,从每一个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角落里,密密层层地生长了起来,捡不完,除不尽。
这一次,紫蕤再也无力使他们相信,天隐门,个个肝胆相照,人人义薄云天。
事实,紫蕤根本不曾关心有没有人动摇,有没有人疑心。母妃的薨逝,正似晴天白日里一道惊雷,给了心高气傲的他当头一棒。
哭昏在棺前又如何?大病数月又如何?疼他爱他的母妃,永远搏斗在宫争斗的风口浪尖,只为替他赢得众人尊敬与爱重的母妃,再也不会回来了。
怀着近三个月身孕的凤青鸾,不顾众人劝阻,夜夜在太妃棺前守灵,哀哀尽孝,以至数度哭倒,天隐门下众人,见之无不愀然。
韵清是唯一从头至尾不曾哭泣的人。她只是默默地布灵堂,焚香,谢客,代紫蕤奉棺回京,入葬妃陵,然后,便是回山日日在床前照料重病不起的紫蕤,以及渐渐重了身子的师姐凤青鸾。
恹恹瘦损,人黄花。
这一日清晨,仍是在檐前滴滴答答的水声醒来,韵清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场雨,何时才是个头啊?
总以为,雨是最干净的。可这来自天的净水,怎么洗得净人间的罪恶与肮脏?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呵,无情的,又岂止悲欢离合呢?”
身后响起轻微的咳嗽声,韵清三步两步跑回卧榻旁:“醒了?”
紫蕤压抑着轻咳两声,韵清忙端了药来,服侍他喝下,漱了口,方勉强笑道:“终是一日好似一日了,躺了快两个月,也该躺不住了吧?再不起来啊,连夏天都快过完了!”
紫蕤也强笑道:“再不起来啊,连你也要扔下我不管了!听见你又在念那些伤春悲秋的诗了?除了悲欢离合,还有什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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