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1/2）

我承认这不停的轮回里也有清澈的沉淀，我无所期待，无所怠慢。 （w w w. v o dtw . c o m）如果十月安慰我，允许五月烫伤我。

——余秀华《2014》

陆芷晞此刻正白着脸坐在顾淮生的车。两人一言不发。陆芷晞是因为丢脸，顾淮生是因为无奈。

她昨晚洗澡的时候，发现姨妈来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没在顾淮生车！辗转疼了几个小时睡不着觉，喝了一杯红糖水没多大用处，反而大半夜的要爬起来捂着小腹弯着腰去厕所，一晚睡了两三个小时。今早起来的时候，肚子还是痛，想着再请假的话估计得自觉收拾铺盖走人了，每个月都痛，在学校的时候，痛得严重请假。跟韦素说过，她也跟陆禹讲过，但是喝药什么的她最怕了，一个月痛两天，痛过也忘了。

顾淮生驱车从小区出来，一眼看到那个蹲在公交站牌下扮蘑菇的姑娘，团成小小的一团，蹲在地数蚂蚁似的。昨晚的帐还没跟她算，昨晚和满满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两分钟，觉得实在是太侮辱智商，索性一边处理公事一边等着看小姑娘会给他一个怎样的解释，结果，他把一沓件都看完了，才看到小姑娘趿拉着拖鞋出现在屏幕前，脸色苍白声音蔫蔫的对他说了声晚安，多余一句话都没有，视频页面结束。他无奈的拧眉，能这样把他当成一个宠物的安慰大师的估计只有她一个了。

车子径直停在她面前，初升的太阳打在她身，一头大长卷发铺满了整个后背，头顶的绒毛俏皮的立着。他迈着大长腿下车，绕过车前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搁这儿长蘑菇呢？”

小姑娘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样对他的视线，不设防的眼神，隐约带着些许的委屈，瞬间让他的心软了一大片，心里麻酥酥的，想把她装进口袋随身带着。

小姑娘脸色苍白，算了口红化了淡妆，还是可以看到明显苍白虚弱的脸色和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到他，她还是维持着蹲在地的姿势，声音瓮瓮的开口跟他打了声招呼，看不得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宠物，在等着人认领。他凑近一步，柔声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看到她捂着肚子，凑近才看到她脑门都是汗，脑海里一连串的信息搜索，肚子痛，个月差不多这个时候，在他家……

她抬头看了一眼，娇俏一笑，“等公车等累了，蹲一会儿。”

他不揭穿她明显苍白的冷笑话，“车，我送你去。”不容置喙的语气。

陆芷晞这会正疼得站不起来，她现在懂了，昨晚的痛真的只是预热，她包里带着一粒芬必得，想着再痛的话吃一颗，此刻她对着顾淮生是怎么都说不出她生理痛这种话的，还嫌次不够丢脸吗？她只希望他快点走不要管她。

“顾大哥，我等公车好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顾淮生懂了，这小姑娘巴不得自己快点走呢？扔她在这里捂着肚子蹲在这？次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痛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直起腰来都费劲。控制住想把她一把抱起的冲动，耐下心来问，“你确定？”

看到她头都不抬一个劲儿的点头如捣蒜，“顾大哥，你快点去忙你的事吧！”他被气笑，点点她的额头，果不其然，一额头的冷汗。小姑娘抬头不解的看他，顾淮生觉得自己真的是栽得透透的了。

不想跟她在这里进行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还是请假在家休息？”如果再说自己没事的这种话他下一刻想把她扔车。

“昨晚没睡好。”她抬眼看了一眼明显耐下心关心她的顾淮生，他脸的担忧显而易见，她一直觉得他的情绪不显山不露水。本来情绪不稳定，被人家一关心，觉得满心的委屈，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眼眶也一瞬间红透，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凭什么每个月都要痛得死去后来，今早腿打着颤似的下楼，她觉得她已经化身一个大写的行走着的姨妈痛表情包。

顾淮生等了一会，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抬头，眼眶里的泪水欲落不落，活脱脱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心痒痒，想把她的眼泪拭干再掐一把她红红的鼻头，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先起来，好不好？”

“……起不来了。”声音还带着鼻音，像是在撒娇。

他伸出手，示意拉她起来，“脚麻了？”

“……肚子痛。”呜呜呜痛死了！呜痛死算了！她曾看过一个关于姨妈痛者的控诉，姨妈痛的症状并不会轻于一场重感冒，却仅仅因为太常见（全球近一半的人口几乎每个月都会有的病状）又难以体会（另一半人从不曾感受到），还不如一场重感冒受重视，没有病假，无药可医。

她的手冷冰冰的，蓦的触他温热干燥的大手，又一下子缩回去。顾淮生怎么允许她退缩，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往回缩的手，把自己温度度给她，小心的把她掺起来，她弓着腰却还努力不想让他看到。

“是回家还是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