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父子（2/2）

不！不是他！

她很快回过神来，段心也控制住了感情的流露。

“好了，若水姑娘。在下还有事要办，马上要离开。请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再无故杀人。还有，不要委屈自己，不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随后段心转身离去。留下段若水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段心离去的背影。段心刚才那番话不停的在她耳中回荡。她回过神来，自嘲道：“呵呵，看来自己是思念成疾了，竟会这么敏感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随后她又抬头看着天空。“段心哥哥，看着吧，我不仅帮你报了仇，我还要替你洗清冤屈。”

段心一路走着，原来那个天赋超群的年轻男子就是段浪。小时候在清风镇段家，时常有人提起他，每一个长老都对其十分重视，那些公子哥更是当段浪作为榜样。而今天没想到遇见他了，果然是如传言一般，是一个妖孽级的天才。所以，对于这个段浪，段心开始十分重视起来。特别是当他对段若水提出要求，要她嫁给他。这是不能忍的，绝不能允许发生的事！

但是当下他又没有办法杀掉段浪，不仅是因为中了剧毒，发挥不出所有实力。更因为是其背景的强大，想杀他，几乎不可能办到。以此，段心目光一凛，更坚定了要活下去的决心。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让若水嫁给那个家伙！”

说完，段心拿出腰间的酒袋，狠狠的喝了一口酒。

到了第二天半夜，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决定去找段千里，因为绝世门手里的“地图”被南宫若萱抢去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只能去找他。更是因为段千里此时身患重病，发挥不了太强的实力，而自己在三年前就能伤他，所以此时此刻，完全可以不惧他。

于是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面罩，很轻易的就潜入进了皇宫。他也很纳闷，晋国皇宫乃绝对重地，怎么守卫的士兵如此稀少，甚至有的还在打盹儿，完全不符合常理。段心先觉得有诈，于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事实就是这样。

“这守卫的士兵有些不对啊…难道这是有人专门留出空子？哼哼，一定是这样。”

段心没管那么多，悄悄摸索着就来到了宫殿群最中间装饰最华丽的宫宇。

依然是很轻松的，他潜入进了段千里的寝宫。只是，当他一踏入，瞬间屋内的蜡烛全部燃起，照亮了整个寝宫。

“你是谁？”段千里此刻端坐在段心背后，脸色憔悴。段心十分吃惊，自己竟被提前发现了。当他转过身看到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段千里。心想：“果然如此，段千里患上重病了，活该，这就是报应！”

于是想都没想直接出手，一出手就尽全力，他必须要全速拿下段千里，不能惹出大动静。这皇宫内虽然守卫不是那么森严，但若是段千里真出了事，数千以记的大内高手便会包围过来，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段心一掌打出，迅速无比，段千里连人带椅轻易躲开。“唉…朕都不知道，原来想要杀朕的人，这么多。这皇帝的位子，真的不好坐啊。”段千里感慨道。

段心闻言，怒火升腾而起，吼道：“杀的就是你这个连妻子都可以抛弃！连儿子都可以不要的狗东西！”

段千里听到这句话后目光一凛。“你到底是谁？”

“来杀你的人！”此时此刻，再次面对段千里，段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杀意。原本计划，他是不想杀段千里的，即使有多恨他。但是因为他为晋国百姓造了福，还救济别国难民。而且他如果一死，天下就会大乱，中原必将燃起战火，导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只顾个人恩怨而置天下大义而不顾。

但是此时此刻，他控制不住了，内心深处被压抑着的所有仇恨喷薄而出！

段心此刻气血翻腾，与段千里大战在一起。两人出手快到只剩下残影，每一次接触都会打得虚空震动。令人不解的是，周围的物件摆设却都完好无损。这说明了，两人都不想把动静闹大。

“为什么朕会有气血翻腾的感觉？而且堵住的心脉似乎有了恢复的迹象。发生了什么？”

段千里并未尽全力，一直是试探性的在出手。但是无法明白为什么身体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数百回合打完，两人不分胜负。但是段心却感到有些吃力。只见段千里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两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段心。“不可思议…这…这…这种招式和内力，竟然是我段家绝学《真龙十八式》！”

段千里此刻的样子，十分滑稽，吃惊到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不是之前那副病态的样子。可见段心展示出的真龙十八式令他震惊到了何等境界。

“是又如何！”段心再次运功，一颗硕大的龙头浮现在段心的头顶，龙须飘飘，帝王之气浮现而出。就连此刻真正身为帝王的段千里也感到有些骇然。然后段心又是一掌击出。段千里开始认真了，因为眼前这个蒙面男子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他必须要弄清这个蒙面男子是谁。于是他反手一掌与段心掌对掌。

对峙着，段心的露出的额头大汗淋漓，眼神略微痛苦，似乎有些不支。而段千里却神情自若。段心心想：“糟了，这个老混蛋实力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他不是患重病了吗。”

“嗯！”段千里一声低吼，直接将段心震开。段心后退几步，只感觉右臂发麻，双脚发麻，很难再提起内力，但是并未受内伤。

“咳咳，说吧，你到底是谁？”段千里轻轻咳嗽一声，继续问道。

段心不语，只是狠狠的盯着他，眼神十分怨毒。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到头来被碾压的竟会是自己，此刻也已经走不掉了。

“眼神竟如此狠毒，看来你很恨我啊。”说吧，段千里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段心的面罩摘下，段心完全挡不住他这招。

“你……”段心此刻束手无策。

面罩揭开后，段千里发现是一个陌生中年男子。“不对！”段千里毕竟是段千里，小小的易容术还是没能瞒住他。于是隔空用内力控制住段心，抽丝剥茧一般将段心的人皮面具摘下。

“完了……”段心此刻已然绝望。

当段千里看到段心的真实面目后，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然后还双脚瘫软后退倒在在了椅子上。

“心儿…你是心儿…”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不！这不是真的！心儿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段千里突然走火入魔一般开始发狂，用内力将段心吸过来，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说啊！你到底是谁？！”段千里此刻似乎都忘了真龙十八式，只是一个劲儿的质问段心。

段心被他掐住脖子，呼吸困难，仍旧怨毒的看着他。“杀啊…你杀了我啊…你害死我母亲…差点害死我，快杀啊，你现在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段心字字戳心，狠狠的刺激着段千里。段千里已然是走火入魔，手掐得越来越紧。

“杀…杀了我啊，你这个…懦夫…”

逐渐逐渐，段千里的手越掐越紧，越掐越紧，段心眼睛都开始翻起了白眼儿，正在垂死的边缘。

“噗！”段千里突然大吐一口黑血，手一松放掉了段心。段心倒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段千里直接闭目凝神在原地修养起来。不过数分钟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的段心，老泪开始纵横起来，用手去搀扶段心。

“心儿…”

“滚开！”段心起身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在地上，是白柳依的遗书。段千里小心翼翼的将纸捡起来开始看，看完后，他闭上了双眼。“柳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痛哭起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地上哭，这样的场景很令人心酸，看起来很孤独凄凉。段心不解，为什么段千里会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段千里一边痛哭口中一边重复着这三个字。几十年的委屈，一次性如洪水一般发泄而出…很难想象，年轻时盖世无敌的绝代英豪，传说一般存在的段千里，老来竟会落得如此令人心酸的情况。即使身为帝王，但也是孤家寡人，身边无一妃子，整日整夜都在愧疚中度过，还要操劳国家大事。这是一个“中年老头”，看似功高盖世，震烁古今。事实上却是如此凄凉、悲惨。

段心真的很不解，为什么段千里会突然变成这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不知不觉，内心对段千里的恨也淡化了几分。

“够了，别他娘在这里装了！”

段千里从情绪中挣脱出来，起身后无比慈爱的看着段心，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没死，还活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的恩惠，似乎比这皇位还要大很多。此刻他真的很想摸摸段心的头，尽管现在段心已经是一米八的个头比他还要高一点。

“心儿…”

“我说了够了，恶心！你懂吗？”段心怒斥。接着道：“来啊，继续啊，你不是要杀我吗？！”

“心儿…你听父皇解释。”

“解释？呵呵，解释？十八年，十八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跟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我们受的苦你想凭解释就能了了吗？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装的，我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段千里低下头。“心儿…如果你杀了我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你现在就动手吧。”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是堂堂段千里，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嗯，我愿意用我的命来补偿你。”段千里决然的看着他，此刻的他，已经疏通了心结，什么功名，什么皇位，他早就累了，从最开始就累了，因为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只要能自己的儿子好过一些，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段心直接抬手，内力凝结在掌，准备一掌劈向段千里的脑袋。段千里只是安静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迎接死亡的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心的手掌停滞在了段千里的脑袋上，很接近很接近。

段千里发现情况不对睁开了双眼，发现段心并没有动手。于是很高兴，露出了笑容，以为段心不舍得杀自己。

“心儿，你不杀我？”

段心收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想杀你。我只是不想只顾自己的个人恩怨而置黎明百姓而不顾。”

听到段心的回答，段千里更高兴了。

“很好，很难得，你能心系天下，我段千里此生有你这样的儿子，此生无憾，死又有何惧。”

“少废话，你以为你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就能高看你一眼，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杀你，这是我每天都在期待的事。要不是听说你为百姓造福，是一个明君，单凭这一点才让我没动手。咱俩的事不可能了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哪天你不当皇帝了，我照样会第一时间来取你的项上狗头。”

“可以。父皇的这颗头随时为你留着，只要能弥补你。还有，说吧，你的来意既然不是来杀朕，又是为何事？”

“我需要去往生死花境的地图。”

段千里听到段心的话，非常高兴“可以，儿子有需要，朕这个当父亲的必定全力支持。”

“少废话，我可不是在求你。连你这条狗命都是我的，一张地图又算得了什么。”段心此刻像一个无赖一般。其实不能怪他，他实在是跟段千里没什么好话可说，对他来说，没动手杀段千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稍等片刻，段千里从书厢房里取出了一张布，布上面画有地图。

“这本来是张残图，是从朕段家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到了朕这一代后，被朕给补齐了。朕可要告诉你那生死花境很危险很危险，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除非修炼《天女散花》，其它人进入都会极度危险，连朕都不敢太深入，你最好三思。”

“你话说多了，我的事你还没有资格插话。”

“最后再多问一句，段情在哪里？”

“朕也是前些天才得知了她的消息。听说她出家了，好像是在婀娜寺。”

“什么？！”段心内心十分震惊，然后拿起地图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段千里准备立刻叫人跟在他身后保护他，却发现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想追已经来不及。

“哈哈哈，没想到心儿还活着，老天真是待朕不薄啊。而且他还学会了《真龙十八式》得到了武圣先皇的传承。实在是令人震惊，只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的一切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难道…这最后一本《武圣天书》跟心儿关。或者说，武圣先皇选了他作为继承者？那就是说，玄机子预言对了？！”

“唉…朕曾经还想让你好好过平淡的生活，远离喧嚣。如今，你此生想过平淡的生活都已经很难了。只求你能安然无恙。”

又道：“柳月啊柳月，你想下这盘棋，朕就陪你下吧，希望到时候你可不要输得太难看。”

然后他又抬头看着天空，发现这是他十八年来看到过的最美的夜空，繁星点点，那么明亮，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