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二八四（2/2）

不知道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石娇娇不由得出了神。夏蕾换了口气，“谁想他当了个乡村教师呢！”石娇娇撩起眼皮，脱口而出，“只要他乐意，乡村教师也当得别人好！”夏蕾意味深长地笑笑，“是是是，没他也没你。在你眼里，他怕是怎么样都好……”石娇娇被戳了隐秘的心事，赶紧岔开话题，“我是说，你到底怎么脱险的。”

有个老奶奶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过去，夏蕾发了一会儿呆，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想起这件事情。

一起去过面包店的半个月后，邵继昀再次开着老福特出现在夏蕾住处的街道口。这次他不请自来，找到门去了。当时夏蕾一个人在阁楼，听见楼下有人跟自己的妈妈说：“阿姨您好，我是夏蕾的同学，她借过我一本书，让我今天来拿的。”

夏蕾火速在书桌拿了一本《追风筝的人》跑下楼，在妈妈搪塞别人离开之前出现在门口。妇人眼神闪烁地看看男孩，转头干笑道：“你在家啊，还以为早出去了呢！”夏蕾没接妈妈的话，径直走到门边，把书递了出去说：“谢谢你，书挺好看的。”邵继昀垂眼盯了封面一眼，接过书道：“他的书我还有好几本，你喜欢的话可以去我家拿，到时候我再把你送回来。”

果不其然，夏蕾还没答话，妇人前一步挤在两人之间，道：“谢谢同学啊，夏蕾最近病了，要好好休息呢。”夏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话道：“我好了打电话问你要。”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邵继昀的脸。邵继昀一回到自己的车，翻开那本《追风筝的人》，果然里面折起一页，写了一串手机号码。

唐建宇接到邵继昀的电话后，第二天赶到了当地，正好那时他也准备回国了。“我妈已经完全不认得这个堂哥了。”夏蕾说，“可堂哥还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婶婶呢！”唐建宇带着邵继昀进屋之后，坐在沙发开门见山，“蕾蕾毕业了，我在附近研学要回国，被叔叔喊来做挑夫呢！”妈妈紧张地搓手，嘴说着些“舍不得女儿”的家长里短，眼里不停地看着门口，她在等未婚夫过来给她撑场面。

唐建宇见状问夏蕾，“怎么，今晚的航班你没跟婶婶说吗？”夏蕾一听接道，“我本来想等收好东西跟他们道别的。”唐建宇扬扬手，“那快去收拾行李吧。”夏蕾扭头问妇人，“妈妈，我的护照学位证什么的，在哪儿呢？”妇人避开唐建宇的目光，支支吾吾还想拖延时间，唐建宇站起来，“我先给国内去个电话，你们去收拾，快点，司机还等在外面。”

“要不等你叔叔回来，让他送你们去机场，或者再商量一下，不要走得这么急吧……”妇人手里拿着一个皮包，还没放弃斡旋。夏蕾回头看了一眼唐建宇和邵继昀，拿过皮包，把里面属于自己的主要物品都拿出来，将包送回女人怀里，轻轻说：“妈妈，一切都结束了。”说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在蓝色老福特车的后视镜里，亲生母亲穿着红黑色时装，曼妙却稍有老态的身姿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夏蕾仰面靠在椅背，眼泪从两边的眼角不停地流向耳朵。“我希望她能离开那个男人。”夏蕾说，而前座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也管不了。”夏蕾又自言自语。

在去往法兰克福的路，旷野里的公路只有一辆蓝色老福特。傍晚十分，太阳出现了，它虽然没有冲破云层，金色的光芒却如利剑般四射开来。邵继昀开车，唐建宇看路，夏蕾沉沉地睡觉。当身体和心都挣脱某种禁锢，确实会有短暂的、难以抗拒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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