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其言也善（1/2）

林云在八岁以前都被养在一处深山村落，带大他的只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爷子。可是，老爷子武功好，教了他很多功夫，他也凭借这些个功夫成了村里最好的猎手。他在那里，过着简单而又宁和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很快，有一个人，带着一队人马来血洗了村庄。

那人杀了所有人，包括对林云亦父亦友的老爷子，唯独没有杀了他。

那人端起他的下巴，说：“恨我吗？”

当时，林云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甚至不肯说一个字。他恨，他怎能不恨？

那人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也没有介意什么，而是咧嘴笑了，说：“可是你杀得了我吗？你现在仅仅被我手下的人动了两下，已经只剩了半条命。你要想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小林云当时饱含血泪，怒视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年男子。

男子说：“恨吧，恨对了，你恨我，有可能杀了我。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要告诉你，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些个村民不过是得了我的银子，代我养你八年。八年时间到了，他们任务完成，死了是死了，不值得心疼。”

那个男子，便是林云的亲生父亲，他有一个名号，叫做丰德。

当晚，林云便被丰德喂了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东西，囫囵吞了下去。他命他的手下，将林云带到一个很富丽堂皇的地方，当然没人知道他到了那儿。他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日日夜夜受到残忍的训练。每日四更起，子时休，刀枪兵法无所不学，稍有不顺，便被毒打。

刚开始，他还会哭，可越来越久，他忘记了哭。也是两年后，那个叫做丰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他让人给他灌下了一瓶东西。

“恨我吗？”丰德问，这句话，他两年前的那天刚好问过他。

这一年，林云十岁，他当时低垂着头，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是说：“不恨。”

丰德笑了，他说：“好，不愧是我儿子。从今往后你叫林云，身份是个战亡将军的遗子。我会将你安排到你哥哥手下，做一个小兵。若是你以后强大到我无法抵御，那么到时，你想杀了我，我给你杀了。”

哥哥？杀了他？所有的问题，在林云脑海里混沌一片。

丰德也很满意他的反应，说：“你若是乖乖的，好好地在你哥哥手下长大，我也让你肚子里的东西乖乖的。若是，我发现，你有什么变化，我让它动两动。你准备去和你那些村民见面吧。”

午后气息凉了一些，但，末夏的午后还是炎热。可是此时，透在空气的，竟是冰凉的诡异。

林君炎低头拨了拨腰间的锦带，问道：“你哥哥，是本王？”

“呵呵，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林云此时被飞鹰放在了一张椅子，气吁吁的说道，“早在我八年前进你献王府的时候，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林君炎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来历不明的副将进你的府邸呢？”

“你倒是了解本王，”林君炎笑了，他说道，“继续。”

林云干咳了几声，嗓子里痒的难受，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你昨晚的一剑，刚好刺我腹部藏匿尸蛊的地方，一剑洞穿了我，还有它。尸蛊一出，人之将死。我，咳咳，我，命不久矣了。所以，林君炎，你若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还有心思和本王谈条件？”林君炎看向他眼一阵冷笑，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姑且听之。”

“好，”林云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第一、我此次必定身亡，我要你将我和阿英合葬；第二，林辰是我唯一的后代，你若是想报复我，尽管鞭尸，但是你要善待他。”他此打住没说下去。

林君炎开口问道：“第三个？”

林云看着他说道：“我将事情说完便说第三个。”

“你也不怕本王反悔第三个？”林君炎说道。

林云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件事你一定办得到，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已经要死了，算要害谁，也没那本事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林云见了才咽下一口血气，说道：“那年，我刚进你的王府......”

八年前，林云十二岁。

不知是过于狠厉的打法，还是眼那抹让林君炎都不得而知的坚毅，林君炎让他进到了王府，作为他的一等侍卫还有手下副将存在着。

林云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但他很恐惧，很恐惧那段鲜血淋漓的时光竟一点点的被他忘却。那种忘却不叫淡忘，而是真正的记忆的消失。久而久之，甚至连恐惧的勇气都一点点的被磨光。他脑子里只剩下丰德和他说过的，只有在他哥哥手下变得强大，才能手刃他。所以，他在记忆消失的茫然，选择了，死保自己的哥哥，林君炎。也有了后来无论多危险都不愿意抛下林君炎的理由，当然亦是一种习惯。

六年以前，也在北漠战争爆发的前期，他犯了他人生唯一的错误，也成了他致命的弱点。那年，林君炎娶了一个名叫宁英的女子做良娣，亦是一场政治联姻。加，林君炎很快要去战场，他根本没想过碰她。林君炎整日在北大营练兵，连新婚夜都未曾入洞房。而也在那晚，林云被那个火烛下明媚而又宁静的女子迷住了，兴许是酒精作祟，又兴许是自己内心长达小半生的寂寞与仇恨，他碰了她。

被发现后，他向她道歉，她只是摇头没有责怪。于是，在林君炎日日夜夜不在的时候，林云便屏退他人，和宁英共度良宵。短短几月，也是他人生最充实，却又最矛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