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清算（2/2）

面对眼前的幽梦，清瘦男子丝毫没有危机感，反倒笑得很开心，他的眼神是炙热的，甚至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而幽梦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他手中剑光瞬息一闪，转眼便飞至男子身前。

风声很紧，剑影很快，快到令云烟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幽梦的剑便到了，却只听锵然一声，剑招居然被那男子稳稳接下。

云烟心中震动。

幽梦眼光一闪，剑光骤亮又消，一剑直击，那清瘦男子却只是笑，笑时手腕一振，手中名剑流转起炫目华光，剑风呼啸，转眼便跟幽梦的剑纠缠在一起。

云烟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过招，发现幽梦的剑招虽快，却没有那男子的剑刚猛，不过看得出两人的功底都很扎实，一时间倒是胜负难分。

不过云烟知道，一旦胜负分晓，必是一生一死。

她不希望死的是幽梦，所以她要专注战场，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幽梦的剑势凌厉无匹，清瘦男子的剑势威势绝伦，院中剑光纵横飞舞，云烟只觉得头顶的月光愈发亮了。

瞬息间两人错身而过，那男子看了看自己被划破流血的左臂，朝幽梦笑道：“看来你很是想杀了我。”

幽梦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滴血的下颌，抬眸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惜，我原是想真心待你好的。”清瘦男子道，旋即他用手指在自己剑上取了幽梦的一点血迹，放在唇间伸舌舔去，然后便笑了，颇为陶醉地说道：“嗯，味道还是一点没变。”

幽梦的眉头骤然皱紧，眼神也如暴风汇聚的暗夜一般阴沉了起来，他眼底的神情除了嫌恶之外，还有一种近乎屈辱的愤怒。

清瘦男子见状笑道：“你是想起来了吗？想起被我们几个轮番玩-弄的那个晚上了吗？”

云烟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支离破碎。

几个……轮番……玩-弄……

清瘦脑子的短短一句话便让云烟联想到一个不堪的故事，令得她几欲窒息作呕，她喉咙发涩得厉害，心里也不知为何疯长起团团怒火，几乎想立刻冲出去把那男子砍得稀烂。

然而她想杀人的念头刚出，便只听幽梦一声愤怒凄厉的吼声，旋即男子便冲了出去，他手中剑光暴涨如昼，剑势快猛凶狠，好似惊雷厉电，又如星光万点，狠狠地笼罩向清瘦男子。

那清瘦男子惊得眼光微变，旋即霍然出剑，剑气凌厉，携着劲风滚滚扫向幽梦，后者却不让，他已无法让，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总会使人癫狂。

幽梦不让，转眼两人便战到一起，云烟离得很远，却仍觉得是劲风扑面，凌厉割肤。院中狂风吹叶，不远处两人越斗越急，猛然间清瘦男子一剑劈去，幽梦运剑如风，狠狠攻上。

两剑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火星和刺耳的摩擦声，幽梦眼底已是血红，显然已到了愤怒的边缘几近崩溃，但他没有崩溃，他把愤怒转化成杀意，浓浓的杀意，这杀意欲要将清瘦男子乱剑分尸。

清瘦男子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他额上渗出细密汗珠，横剑一扫，剑锋一转寒光闪闪，利如骇电，周身气流瞬息便涌动起来，好似这天地间的风都开始围着他旋转。

云烟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人使的招式，竟是陆初言曾经在苗疆对战南柯时用过的“惊风剑”。

她的猜想没有错，清瘦男子的脚下汇聚着一团旋风，吹得他衣发狂舞，而他的身形却异常沉稳，包括剑也是。

幽梦毫不避让的奔去，手中剑芒愈发盛亮，瞬息之间便撞入那团风，就好像两条龙卷霍然相撞，撞起狂风肆虐，撞得飞沙走石，撞得粉身碎骨，却单单没有剑响。

风沙渐小，只见幽梦脚下踉跄一步，身形已是不稳，然而他却没有倒下去，他不允许自己倒下，一旦倒下去，所有尊严便都没了。

他虽是穿着黑衣，看不出有何异常，但捂着肋下的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他的剑已经被打落在远处，状态也快濒临溃坠，但看向那男子的眼神却仍充满杀意和愤怒，亮得可怕。

一柄剑，忽然递上了他的脖颈。

清瘦男子长身而立，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旋即用剑尖挑起幽梦下巴，笑道：“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你这次对我的冒犯。”

幽梦冷冷一笑，道：“任凭杀剐。”

“可是我不想杀你，你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的人儿，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清瘦男子道：“我还是比较怀念我们还是同门的日子，那时的你还真是可爱，明明很怕生人，却总强撑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啊……真是有趣。”

幽梦眉头紧皱，目色也沉了下去。

“心底也很柔软呢……陆初言那个小鬼不过就是给你治了一次伤，你就一直那么用心地保护着他，看得我都有些吃醋。”清瘦男子继续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得到你的。”

“闭嘴！”幽梦骤然喝道，灰蓝的瞳眸愈发深沉冷彻，好似汇聚起了一团怒火。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你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那个小鬼，可惜最后他虽是跑了，你却没逃得掉。”清瘦男子哈哈笑道：“我倒想问你，这么做值得吗？”

幽梦倏地笑了，笑中却含着恨意，道：“你们污蔑我，陷害我，抹黑我的名声，令门中所有人对我避之不及，更甚者恶语相向，只有陆初言不避我厌我，反倒敬我如兄长。你问我值不值得，我却更想问你，我当年与你有何冤仇，竟如此诬我？！”

清瘦男子走近他，伸手欲抚上他的脸颊，目色爱怜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只要让所有人讨厌你，那么，你就是我的了。只可惜，陆初言那小子居然找了其他人回来，否则你已经是我的了。”

“滚开！”幽梦骤然喝道，极度厌恶地瞥开脸。

清瘦男子并没有依言滚开，他目光落在幽梦衣襟上，轻声道：“我很想看看你的肌肤是不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的光滑细腻。”

他说着用剑尖去挑幽梦的衣领，后者却忽然一把抓住剑身，指缝间立刻滑落出滴滴鲜血，清瘦男子眼眸微眯，道：“松开。”

幽梦冷笑，看着他道：“以前我会反抗，现在也一样。”

清瘦男子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幽梦道：“我本来就一无所有，还会怕死么？”

“可我不想杀你。”清瘦男子收回剑道，“你是个美人，世间难见，等我废了你的武功，便把你时时刻刻囚在身边。”

他低头凑近幽梦，道：“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你便真正属于我了。”

幽梦眼光一闪，旋即便霍然出手，一掌劈向男子脖颈，后者一惊立刻侧身躲闪，幽梦身形低伏一闪，掠去捡自己的佩剑，清瘦男子见状忙出剑追去，身侧却忽然骤然刺出一道剑影。

男子眼光一变，瞬间翻身避开，那剑影却紧追不休，如流星赶月，男子措不及防被这么近身，一时竟应付得有些狼狈。

已退出战圈之外的幽梦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人影，不由愣住，他定睛将视线锁在那人身上，却发现竟是云烟。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一路跟来已经潜伏了许久？

幽梦拿剑的手不由愈发紧握，面对眼前云烟突如其来的救急，男子眉头纠结在一起，眼中神色不知是喜是怒。

而云烟没想那么多，她之前因为顾忌幽梦被这男子制着，没办法出手，所以一直没动，而刚刚幽梦主动与那男子拉开距离，也是给了她一个偷袭的好机会。

既然是偷袭，那便要争取一出必杀。

云烟探身攻去，“流火”如风直扫男子面庞，剑招疾展，“飞花三绝”前两式已然出招，第三式却忽然变成旋身斜穿，一手“风卷落花”剑身骤然上翻，一下便挑去男子手筋。

清瘦男子只觉手腕上一股剧痛之感传来，手腕一软佩剑便掉落而下，男子定睛一看，发现手上已是鲜血奔涌，不由又惊又怒，云烟却毫不停留地将“飞花三绝”的第三式使出，迎面便是横斩一剑。

剑穿而出，血溅五步。

月光白得发亮，照见清瘦男子的脸一片惨青，心口处血迹斑斑，云烟走到他面前，皱眉厌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讲那么多话，因为真的很恶心。”

旋即她从男子心口抽出自己的剑，将其一脚踢开，尸体倒滑在幽梦脚下，后者不禁倒退了一步，有些发怔地看向云烟。

云烟收起剑，想起幽梦定然会问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自己还知道了人家的秘密，总是不好。于是女子便佯装着看了看天色，“啊”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居然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补觉了。”

她抬脚欲走，忽然又看向幽梦，没头没脑地说道：“太清宫的派服真的挺好看。”

幽梦却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他没回应，云烟也觉得无趣，却知道他心结大概已解，所以也没有过多劝问，很快便离开了。

幽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的尸体。

冬夜的冷风吹过来，还没处理的伤口似乎更痛了，可是却让男子的心扉更开畅了一些，那感觉就好像是插在体内多年的毒签被狠狠拔出了一般，虽然一刹那撕心裂肺，却有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解脱。

云烟回到房间，想着百里平良已经入睡，便不打扰他蹑手蹑脚地上床睡觉，没想到刚一躺下，便被某人翻过身抱了个满怀。

换做以前云烟肯定会害羞地推开，不过两人早已成亲许久，所以她也不避讳，顺着他的怀抱将脑袋埋了进去。

百里平良的话在耳边低低地响起：“怎么这么晚……不对，你身上有血腥味，发生什么了？”

云烟低低道：“我杀人了。”

百里平良沉默了片刻，才问道：“谁？”

“幽梦的仇人。”

百里平良再次沉默，云烟道：“我是不是很多管闲事？”

“怎么说？”

“这是人家太清宫的事。”云烟道，“而且，而且我不小心知道了别人的隐私，或者说……痛处。我明明，只是想帮陆先生和珏哥哥劝说幽梦回太清宫，我没想过会牵扯到那么多。”

她在黑暗中蹙眉闭眼，百里平良却好像看到了，男子伸指抚平云烟的眉头，吻了吻她的额，道：“没关系，你帮他报了仇，我也相信你不会将别人的秘密说出去的。”

云烟迟疑道：“他的隐私我会保密，可是……我这样还不算多管闲事？”

“你认为这是闲事吗？”百里平良也反问。

云烟怔了一下，半晌道：“好像……也不算是。”

虽然对于幽梦她并不熟悉，但陆初言的事她不会坐视不理，云珏的事她更不会。

云烟愣愣地想着，百里平良却轻轻笑道：“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反正都已经管了。而且，管的只要不是坏事，闲不闲又有什么所谓呢？”

云烟笑了笑，伸手搂紧他道：“本来我还有些郁闷的，没想到却被你这么一忽悠。”

“怎么是忽悠呢。”百里平良笑道：“我只是想让你放宽心。”

云烟笑骂道：“花言巧语。”

百里平良道：“那也只对你一个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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