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喜堂（2/2）

“星罗棋布。”

……

冬日的青竹依旧笔直挺拔，只是叶尖有些枯黄，但却不影响太清宫的秀致风景。陆初言站在花池旁，看着身前比青竹还挺拔的叶青政，脸色有些凝重。

叶青政脸上却是笑意浅浅，道：“本宫现在是该叫你丞相大人，还是陆掌门呢？”

“殿下随意称呼便可。”陆初言不卑不亢道。

叶青政颔首笑笑，又道：“父皇身体抱恙，所以不能来太清宫道贺，陆掌门不会失望吧？”

“怎会。”陆初言淡声道：“殿下屈尊莅临我派，在下已是不胜荣幸。”

叶青政道：“本宫此番除了道贺之外，还顺便也来看看皇妹。对了，青荷人呢？”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道温柔清澈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我在这里。”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一名清秀温婉的素衣女子在不远处亭亭玉立，正大方微笑。如果云烟也在这里，便会认出这女子赫然便是当初在第一次武道大会上，被收入了太清宫的那名女弟子。

她走过来，柔声唤道：“皇兄。”

叶青政笑了笑，道：“在太清宫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叶青荷也笑了，旋即看向陆初言道：“初言哥哥待我很好。”

陆初言听她如此称呼，不由出声纠正道：“我是你的师兄，莫要叫错了。”

叶青荷笑道：“看来初言哥哥还是不愿意回归叶氏。”

叶青政眼神闪过微微不悦之色，道：“青荷，不要为难别人。”

“在皇兄心里，初言哥哥是别人吗？”叶青荷转身朝叶青政微微一笑。

叶青政眉头轻皱，眼光有些责怪地看向叶青荷，女子却不惧不退，笑得优雅大方，自有大家闺秀之风。

一时兄妹之间气氛有些僵硬，陆初言轻吸了口气，道：“好了，在下还有些事宜要处理，两位请自便。”

他说完便走，也不管这对兄妹无声的僵持。叶青荷看着陆初言的背影，半晌出声道：“皇兄不想让初言哥哥回去，是怕他取代你太子的位置吗？”

叶青政不置可否，叶青荷又道：“可是皇兄也该知道，初言哥哥一直是父皇的病因和心结，如果他不回去，父皇的身体怎么办？而且，初言哥哥是庶人所生，若论身份的话，根本不会威胁到皇兄，何况他现在已是我国丞相。”

叶青政不答，只淡淡说道：“你在太清宫呆了不过两三年，竟已站到那边去了。”

叶青荷轻轻一笑，道：“请皇兄相信青荷，青荷这么做，只是为了父皇。”

叶青政沉吟片刻，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叶青荷笑得更加温柔，道：“皇兄所说的处理，就是派人去刺杀初言哥哥吗？”

叶青政眼眸一眯，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此时竟有些阴冷之色，男子看向她道：“谁告诉你的？”

“坊间传闻，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叶青荷道：“不过皇兄这副反应，看来我是猜对了。”

叶青政倏地笑了，道：“那又如何？”

“如果父皇知道这件事……”叶青荷看着男子轻声说道，似在劝他收手，谁料叶青政却一笑，毫不在乎地道：“本宫不介意提前登基。”

叶青荷轻轻倒退一步，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之色，俏脸也僵硬起来，良久她才缓了缓，握紧手指，道：“皇兄真要如此极端？”

“你是打算拦我么？”

叶青荷摇摇头，道：“我知道自己敌不过皇兄，可皇兄如果非要做大逆不道之人，我一定会阻止你。”她末了又颇为坚定而决绝的补上一句：“不管用什么方法。”

叶青政看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能阻止我的唯一方法，就是安安心心回宫做你的公主，别再在太清宫呆着。名义上是到这里学艺，实则却是规劝陆初言回来，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他说完便走，留下叶青荷一个人，女子微垂着眼眸，秀眉紧蹙。

……

冬天的黄昏来得很早，天色刚刚暗下来，太清宫却已是灯火阑珊烛光辉煌，本来有些冷的天气也被喜庆的气氛暖热了些，处处欢声笑语。陆初言早就换好了喜服，持雁亲迎艾灵珊，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云烟也拉着百里平良来凑热闹。

陆初言和一干众人在廊前止步，等着艾灵珊出来。艾灵珊在太清宫没有亲人，只有从小陪伴她的几个贴身侍女，此时便充当亲属，待施巾结帨礼成，房门终于打开。

出现的少女一身大红盛装，凤冠霞帔，单是一双精致美丽的眉眼便看呆了不少众人。艾灵珊以扇掩面缓缓步出，陆初言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迎上前去，行奠雁礼。

云烟在一旁看着，不由轻轻笑起来。

吉时一到，新郎入场，司仪颂诗，正婚之礼。

陆初言揖请艾灵珊入席，二人手持红巾相牵，侍者为两人引水沃盥。沃盥礼后便是同牢合卺之礼，然后再是拜堂礼。

两人的父母都不在，便由清漪做长。两人先拜了天地和尊师，然后转身，陆初言看着眼前掩面的艾灵珊，不由笑了笑，艾灵珊长睫轻扇，眼中浮起点点晶莹。

两人躬身对拜后，艾灵珊却扇，少女露出的脸娇俏精致，樱唇轻翘，对陆初言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男子一怔，心觉少女认得了他，激动之下，惊喜又不可置信。

拜堂礼毕，结发礼始。

侍人将两人的长发各自剪下一缕，然后交给他们用丝线系在一起，最后交换信物，执手同心。

至此礼成。

席中掌声热烈，艾灵珊俏脸微红，被侍女送去了洞房，陆初言想去看她，证实自己心中所想，却被宾客拉扯着互相敬酒，只得暂时作罢。云烟看着被团团围住却风度仍在的陆初言，不由笑了笑，决定还是先不过去道贺了，等他敬过来再说。

云烟这桌都是熟人，百里平良，南柯，花倾国，花倾城，云珏，云水玉，素颜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去找清漪或者去清净独处了，毕竟她向来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在座的几人正聊得火热，却有两个人走了过来，正是叶青政和凤无双，叶青政略带笑意的目光落在云烟的身上，后者不由奇怪，却听他走过来道：“叶某现在是该称呼你燕姑娘呢？还是玄机皇后？”

云烟和叶青政有过数面之缘，虽算不得知心好友却也关系不错，此时见他主动过来打招呼，女子便起身道：“那我现在是该叫你叶公子呢？还是瑞和太子呢？”

叶青政微微一顿，旋即便轻轻笑了起来。

南柯看过来一眼，眉头微皱，旋即淡淡出声道：“本少爷觉得，还是星罗棋布好听些。”

此话一出，叶青政微敛神情，在座众人的脸色也都微微有些变化。

星罗棋布，强者榜第二十九位，视棋如命，但是不常在江湖出现，见过真容的人少之又少，世人以为他应是闲云野鹤的山村散人，如今却没想到他居然是皇室子弟。

叶青政笑了笑，大方承认：“叶某数年前曾与南柯长老见过，没想到长老还记得，叶某不甚荣幸。”

南柯微微偏过头，并不理他，叶青政袖中的手微微紧握，眼眸轻眯。一时气氛有些微妙，恰好陆初言过来敬酒，看见叶青政，不由收敛了笑意，出声道：“太子殿下百忙之中还抽身过来，在下敬殿下一杯。”

叶青政回身拿了酒杯，朝陆初言笑道：“请。”饮完又笑道：“丞相好福气，年纪轻轻便坐拥地位美人，当真羡煞旁人。”

陆初言笑了笑：“远不及太子殿下。”

二人皆是风度翩翩笑意温润，皆像是忘了他们之前还有过僵持的事情。

一旁盯着他们的云烟挑了挑眉，忽然觉得两人的侧脸竟有些相似，一时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陆初言却笑请叶青政和凤无双在这边落座，两人也不拒绝，径自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陆初言并没有在他们这桌多做停留，毕竟他是新郎，要照顾到全场，所以也是客套了一番便又离开了。

瑞和与天元互为盟国，所以身为天元臣子的云珏主动和叶青政聊了起来，凤无双曾和云烟打过交道，所以就想跟她叙叙旧，但又看见百里平良在女子身侧，便不好再搭讪，打过招呼后便和南柯聊了起来，毕竟南柯在浮生阁也算是回头客。

只不过南柯不知为何对叶青政很是不喜，不耐的脸色毫不掩饰，凤无双是生意人，会察言观色，也会巧言令色，当下便笑了笑，拉开话题道：“南柯长老，上次浮生阁卖给您的消息可还可靠？人找到了吗？”

上次南柯和云烟一起去浮生阁打听文萱的下落，前者出了十万两白银买了文萱的消息，最后却是一个悲伤痛苦的结局。而此时旧事重提，南柯的眉头不由皱起，脸色十分不好，显然是想到了文萱去世时的场景。

云烟也听到了凤无双的话，本来不错的心境顿时变得低落起来，女子一想到白发苍苍离她而去的文萱，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即使时隔两三年之久，如今一想起来，仍是痛彻心扉。

南柯自然也看见了云烟的神色，不由立刻转头对凤无双冷目而视，后者一脸茫然无辜，不知自己哪里又触犯到了南柯。

云烟抬手扇了扇空气，好似是要把不好的情绪一同扇灭，她张口，有些不自然地道：“那个，我……我出去透透气。”

“我跟你一起去。”

“我陪你。”

南柯和百里平良的话同时响起，前者看向百里平良，顿了顿，旋即重新坐下身来，干干地吐字道：“那……那你们去吧。”

云烟低了头，也不接话，转身朝外面走去，百里平良陪在她身侧，偏首看她，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云烟摇摇头，轻声道：“……刚刚凤无双的话，让我想起了文萱师傅。”

百里平良会意，轻轻握了她的手：“我在。”

云烟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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