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拾忆（1/2）

吉时已到，接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百里平良见云烟还不过来，不由心生疑惑，还以为后者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但转睛一看，发现夜无寐就在不远处，不由微微放宽了心，猜想女子应该只是和艾灵珊在一起忘了时辰，便也没有在意。

房内。

云烟从未见过艾灵珊这般凄凉哀伤的神情，一时震惊之色涌于面上，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艾灵珊却已是泪流满面，她因为哽咽所以呼吸十分艰难，缓了半晌才张口惨声道：“……云姐姐，我……我……”

云烟见状忙扶住她，颇为急切的问道：“灵珊，你恢复记忆了吗？”

被尘封的记忆此时如潮水一般尽数涌来，将艾灵珊的灵魂撞成粉碎，少女的身躯摇摇欲坠，半晌终于支撑不住滑坐了下去，她用低不可闻的气声颤道：“嗯……”

云烟见她恢复记忆不见高兴，反倒这般情况，直觉背后还有问题，不由蹙眉问道：“灵珊，你失忆前，是碰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艾灵珊闻言身子颤了颤，片刻后抬起头，用猩红的泪眼注视着云烟，半晌沙哑地说道：“我……我看见了……父皇和母后的尸首。”

云烟身子一震。

艾灵珊似是想起了过往，眼神开始逐渐空洞，自语一般喃喃道：“我回去以后被禁足，能去的地方很少，但是我回宫的消息已散了出去，母后却不知为何不来看我……我起初以为是有皇姐拦着，也没有在意。安分了一段时间后，我趁着侍女放松警惕便偷偷地跑了出去，本想去母后那里，却发现母后已经……已经……”少女说罢，眼里又流下两行清泪，颤道：“……驾崩。”

云烟不由咬紧了嘴唇，轻轻抚了抚艾灵珊的发，道：“别难过了灵珊，人生在世总有生离死别。”

“不。”艾灵珊摇摇头，半晌道：“我母后是被逼死的，还有父皇，都是被我皇姐逼死的。”

如惊雷在耳边骤然炸响，云烟满面失色，彻底震惊。

艾灵珊取下头上的凤冠，凝视着上面精致点缀的金丝翠玉，半晌又落了泪，道：“我知道皇族之人大多冷血无情，但却一直相信皇姐是个例外……我是族中年龄最小的，三个哥哥和皇姐一直很都宠爱我，可就在我渐渐长大的时候，三个哥哥却先后出事，不是犯错就是生了大病，而且皆为此丢了性命，再后来，父皇也因病退位，盛莲朝政由皇姐掌权……

我本以为皇姐当了皇帝，这一切也该停止了，却在没想到父皇重病忽然驾崩，然后又看见了母后吊死的尸首……侍人们哭成一团，说母后是所以自杀……后来皇姐来了，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烟听得不由轻轻“嘶”了一声，目中满是叹息。

艾灵珊说的这番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可云烟却生生感觉到了从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也明白霓裳皇族中死掉的人，都是艾灵娇政治脚下的牺牲品，虽然她不知道艾灵珊的父母为什么也会死，但想必，应该是很不幸地触到了艾灵娇的逆鳞。

艾灵珊说到这里便沉默了，她指尖轻轻掠上冠上的金凤，半晌问向云烟道：“云姐姐，师兄在哪里？”

她这么一说云烟才想起来，接任仪式已经开始了，忙道：“哎呀，差点忘了，估计陆先生的掌门接任仪式已经开始了。”

艾灵珊道：“那你快去吧，我作为新娘子不能乱跑，还拜托你帮我看看师兄的风采。”

云烟点头一应，忙起身就要走，突然又身形一顿，转头看向脸上仍无表情的艾灵珊，沉思了片刻，又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艾灵珊抬起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云烟坐回她身边，道：“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没有人看着的话，我怕你出事。”

艾灵珊闻言低下头去，道：“没事的，我很好。”

云烟拉住她的手，轻声道：“灵珊，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仍然希望你能活在当下，你马上就要和陆先生成亲了，应该开心才是。”

艾灵珊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分颤抖，道：“我知道皇室残酷，我也能够明白原因……我只是，我只是不能接受皇姐突然的转变。她向来对我极好，我便也以为她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结果却是我错了……我现在觉得，皇姐之所以对我好，只是觉得我对她没有威胁罢了。”

云烟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灵珊，我说句没心肺的话，你嫁给了陆先生，以后便不算作盛莲人了，和盛莲皇室也没有什么联系，所以，不要再为此难过了。我希望你能忘掉这些，开开心心地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就像以前我见到的你一样。”

艾灵珊咬紧樱唇，半晌埋进了云烟怀里，抽泣道：“我会的，我只是感到失望和难过……我的家没有了。”

“不，你一直都有。”云烟轻轻拍拍她，“太清宫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

“……秉承祖师遗训，望督率弟子，一概遵行。”

待清漪宣读完手中的卷书，陆初言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和掌门令牌，恭敬行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