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道统（一）（1/2）

大地山川上，散落着无数鬼怪的身影。

它们都是在血丝异种怪物的蔓延吞噬下，一路逃亡至此，在周无忧化为流星电光降临后，血丝异种停下脚步，从大地两端汇聚成巨型血球将他包裹起来，横亘在天地之间。

“天原国国主六御前？”

一头肋生双翼，浑身鳞甲，头上还长着十数根虬曲犄角的类人型鬼怪悬浮在半空。

它暗红色的竖立瞳仁里，闪烁着冰冷非人的光泽，这时撩开满嘴尖细的牙齿，沉郁的意念里显得有些阴厉：“你竟然没有被吞噬掉。”

“……伽罗？”

脸型如狐的六御前，这时伫立在土石巨人泰坦的肩膀上。

它想了一会，才确认那头鬼怪的名字，毕竟作为一只已经立国的大鬼怪，它认识和杀戮吞噬掉的鬼怪无以计数。

“啊，你是想为你们死去的叶添龙大人报仇吗？”

六御前的意念里充满了恶意。

它打量着这头名为伽罗的鬼怪，目光从对方的肉膜长翼，游离到浑身鳞甲下一块块贲张的肌肉，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嘴进行肢解吞噬比较合适。

呼啦！

伽罗这时振动肉翼，从半空中逐渐远去。

它在六御前注视过来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寒冷刺骨的恶念，虽然心中惊怒，但不敢再说，直接就准备离开。

“说完了就想走吗……嗯？”

六御前伸出紫黑色的舌头，舔舐着狐脸上的鼻尖。

它面孔隐隐扭曲起来，流露出一股极度凶残的意味，这时腰间六柄武器颤动，随时就准备出鞘化为刀光长河横扫过去。

“快看，有变化了！”

“那是什么……”

“颜色，颜色，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

大地上一片慌乱。

六御前顺着意念看去，顿时就看到原先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那团巨型血球，上面翻涌沸腾的血红色逐渐变成了黑红色。

咕！咕！

这团超巨型血球一鼓一涨，宛如在呼吸吞吐。

“玄蜧，往后撤！”

正在观望的汤岐云脸色有些苍白。

它背上的八根触须吸附在大蛇玄蜧的头上，此时心里有着极为不祥的预感，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神上，压抑的让它有些喘不过气。

哗！

正当这时，空气隐隐震动起来。

那团超巨型血球仿佛盛开的莲花般，从上到下，缓缓裂开绽放，一道微小的类人型身影，伫立悬浮在盛开的血色花瓣正中心的上空。

“这么夸张的体量……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物质才能形成。”

周无忧在高空中睁开眼睑。

他俯瞰大地，在目光所及之处，尽皆是黑红色丝线所组成的翻滚浪潮，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怖。

“如果说修行，是从病菌成长为天地大盗毒瘤的过程，那么我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算什么？”

周无忧静静思索感受着。

在他的心神中，通过血丝异种怪物的视角，正从另外一个层次去看待这个世界，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基础本质，就像是一层粗糙的砂砾。

而那些鬼怪的存在，则像是一块块鹅卵石。

“超凡修行的道路……离不开对世界精华的汲取，但若一味的采伐汲取，尽数化为修炼的资粮，却又损害了世界的根基。”

周无忧摇了摇头。

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修行者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充满了残酷的意味。

“真的是死结吗？”

周无忧微微一笑：“以这些愚昧的生物来看，唯有汲取吞噬，从病菌化为毒瘤这一条道路，甚至它们自己都不能察觉这条道路的存在。”

“说到底，这不过是有意识的行动，和无意识行动的区别。”

在周无忧看来。

一个有意识，有目的，有计划的创立修炼体系，再用无尽岁月去完善的族群，和一个一盘散沙，只凭借半本能，半人为意识去修炼的族群。

两者之间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区别简直是以几何倍数来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