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雨飘零（2/2）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身后环住浩天的肩膀，暖暖的头颅轻轻地靠在他颈间，冰凉的气息轻柔地吐在浩天的脖颈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暖意令浩天一震，连忙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拉，从她身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让浩天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阿雅。”浩天死命地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的身体回温。

“浩天，来世我们还要再作夫妻，我还是你的阿雅，可好？”静雅脸色通白却还是笑得淡雅。

“阿雅，我们不用等来世，我们现在就是夫妻。做完这一世夫妻后，我们还要继续做三世夫妻。阿雅忘了？”浩天惊恐地扯起嘴角，假装笑得不在意，泪水却还是在不停地滴落，他似乎看清某种事实。

“不哭，浩天不哭。我很好。”静雅从浩天手中抽出自己的双手，温柔地捧住浩天的脸，用冰冷的双唇一点一点吻去他的泪水，用冰冷的唇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双唇。待这些做完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通透，她这才睁开依旧清澈的褐色眼眸，笑靥如花：“永别了，浩天。”

“不！”浩天狠狠地抱住静雅，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只抓住了空气，身上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消失，瞪大的双眼就这么看着静雅一点一点地消失，那有些忧伤的歌曲再次徘徊在天地间。终究他的阿雅还是走了。

轰隆----

一声雷响，地震天惊。

一道闪电，似是要把天地劈开一般。

这道震耳欲聋的声响惊醒了做梦的浩天。

“阿雅。。。。。。”躺在*上满身纱布的浩天哭着醒来，窗外的世界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直泻而下，似是在哀嚎，似是在痛哭。梦中的静雅是如此清晰，她走了，独留下孤独哀痛的他。

“阿雅，你怎么忍心让我独活于世？阿雅，怪我没想清楚，怪我没保护好你。倘若我能狠一些，今日也许你还在。雨潇潇，擂鼓鸣。我慕容浩天定会让杀你的人血债血偿，以他头颅，洒他热血，以祭你在天之灵。”浩天静静地流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雨，自言自语。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打着瞌睡的小兵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到浩天睁开双眼，大喜，“王爷觉得怎么样？”

“无碍，扶我起来。”浩天抬手轻轻擦去眼泪，低沉地说道。

“是，”士兵喜形于色，“军医说王爷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我就说王爷福大命大嘛，不会有事的。幸好王爷醒来了。”

“艾将军等人呢？”浩天就士兵的手臂的力气撑起身子，下了*，忍痛，踱步到窗前，而后放开士兵的手。

“他们去支援二王爷了。”士兵恭敬地说道。

“你先下去吧。”浩天点了点头，朝士兵说道。

士兵为浩天取来一件被风披在浩天身上，叮嘱了一句“王爷小心别感染了风寒”，便退了出去，留下浩天一人。窗外霹雳的雨势，震耳的雷声，犀利的闪电，都让浩天平添一抹忧伤。记得那天，他们分离的那天，也是这般天气，兴许是老天在提醒他，怪他参不透。那夜，下着雨，雷鸣轰顶，耳边传来静雅的声音，“永别了”，怪他太恍惚。

浩天手扶在窗檐，随手推开窗户，任由雨水顺着风势飘在他身上，感受着雨水的冰凉。梦中的静雅也是这般冰凉，他想起来了，即使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也无济于事。他爱的女人，那个从容淡雅的女子就在这冰冷的风雨飘零中逝去，他却不在她身边。谈什么保护？说什么誓言？一切皆是虚言，都是骗自己，都是掩饰自己无能的苍白话语。懊悔，痛恨，愤怒皆无济于事。一颗热忱的心随静雅的逝去而逝去，于是，心冷了。

“这雨，是你在哭泣还是上苍在惋惜？这雷，是你在哀嚎还是上苍在痛斥？是你还是上苍？”浩天凄凉地问着窗外的雨水，感受着这份凉意，就好像是自己与静雅连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一般。

此时，雷，依旧怒号着；雨依旧哭泣着！站在窗前的浩天全身已湿，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有些忧伤的歌声，如泣如诉。在这风雨飘零中，他笑了，他哭了，他在笑亦在哭，又哭又笑！

浩天这般痴傻的模样全数落在刚从前线回来的德天眼中，德天大惊，以为浩天坏了脑子，连忙上去将窗户关上，担忧地斥道：“是想死是不是？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把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听艾将军他们说，若不是轩辕剑送来一颗药，你早就死了。”

“二哥，我想回去了。”浩天依旧是那幅痴傻的神情。

“那么着急做什么？你身上还受着伤呢？”

“盐城拿回来了？”

“嗯。”

“那就好。请替我准备一匹马，我要回京城，去看看她。”浩天态度坚决。

“哎，坐马车回去，我让艾将军送你回去。”德天无奈，见浩天要开口拒绝，立马添上一句：“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浩天缄默无语，看似认同德天的话，实际上却另有打算。

当德天转身出去找艾将军时，浩天已快速朝马棚的方向走去，当德天回过神来，浩天人已乘着马棚中最好的千里马在三里之外了。此刻，德天只能叹息，别无他法。

“驾----”

“驾----”

“驾----”

浩天乘着马快速地奔向京城，还未愈合的伤口全数裂开，血染红了被风，染红了马背，染红了淌在地上的雨水。他不顾自己的生命赶回京城其实就只是为了在王府中感受静雅残留的味道，慰藉自己，同时调查所有事情的真相。深情的他是疯狂的，他急于为静雅报仇，然后身赴黄泉与静雅相守。痴人总是为情狂。但浩天不在乎了，没有了静雅，他还在乎什么。那双灰色眼眸此时充满寒意，冷酷而又绝情。

风雨依旧在沐浴着大地，冰冷的风雨中有这么一间温暖的简陋小屋，在那宽敞简陋却温暖的房间里，一位儒雅清秀的男子温柔替*上睁开双眼、满脸苍白的女子掖上被子，对女子百般照顾。

“放心吧，他没事。”男子温柔地对虚弱躺在*上的女子说道，女子原本担心的神情霎时化为一片平静，安静地闭上双眼，歇息着。男子待女子呼吸均匀，入了梦乡，这才轻轻地提着脚步离开了房间，站在屋檐下，看着飘零的风雨，笑着说道：“又该是一片风雨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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