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结束即是新开始（1/2）

( ) “我……一直在注视着黑子君。”红着脸，长相清秀的同班小女孩用颤抖的稚嫩声音努力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那个……一直以来，每天给您写的信似乎都没有什么成果，所以…因为看见了黑子君的志愿书，发现以后就不在同一所学校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想亲口对黑子君说出来的……”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我长得不好看，不会对爸爸妈妈撒娇，就算遇见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也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的面子而去向他人低声下气的求助，我不会唱好听的歌曲，也不会跳舞，更不会弹钢琴，学习的话，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只是这个样子罢了……就连朋友也不会主动地去结交，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完全没有一点的痕迹……没有存在感、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我存活过的证明……”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一双墨色的眼睛逐渐地红了起来。

黑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听见女孩语无伦次的表述，突然之间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的身影和当初的无力软弱的自己相重合。

“我……很喜欢画画。每一次美术社团活动的时候我都认真地去画，每天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勾勒着无形的图案，每天晚上都会上网校学习绘画的技巧，搜集了很多很多的画册来临摹……可是，每一次评讲作品、展示画作的时候，我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糟糕的作品送上去，又或者是，即便满心希望地将自己费尽了一周的时间完善的画作交上去，也会被残酷地无视，我拼尽全力铸就的心血，却根本无法与那些画艺天才们随意绘就的作品相比……那种感觉、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想着的吧。

“那个时候，发现了黑子君……”女孩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黑子的沉稳的双眸，“黑子君的身上，存在着这样的违和感呢。明明非常的好看，明明是那样清秀温柔的男孩子，却好像完全没有存在在我们身边的样子，除了荻原君以外不管是谁，就算是黑子君站在面前都好像完全看不见黑子君的样子……那一次体育课的时候，荻原君请假了，班上的男生一起分组决定玩游戏，可是只有黑子君被所有男生忘记了，那个时候，看见黑子君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体育馆边的样子，就突然之间为黑子君感到难过……”

“那个时候……就觉得黑子君和我很像、很像，于是上课或者下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关注黑子君，看见总是面无表情的黑子君就会想，这样被人无视、这样被人忘记、这样被人小看的黑子君，心里究竟会怎么样想呢？是不是会像我一样，干脆地就选择放弃了呢？”雾岛操十分不安地苦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然后，就发现了黑子君和我完全不一样呢。”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平凡而弱小，明明我们都没有痕迹存留，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被所有人遗忘……可是黑子君的眼睛，一直都是那样的坚定而平静，就好像什么困难都没有办法把黑子君打倒，怎么样的糟糕也会一鼓作气的解决掉。”

“黑子君一直在打篮球吧？和荻原君一起，和外校的同学一起，每一次回家的时候就会看见黑子君在练习打篮球，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森寒的冬天，黑子君每一天都没有间断地练习投篮，我……一直都有注意到黑子君的努力，哪怕就是这样的努力也仅仅换来微弱的成果……黑子君每天早上晨练的时候都会经过我的家哦，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醒来，可是黑子君已经锻炼完毕了，每次都气喘吁吁地从我家门口经过呢。”

“我就这样……一直在黑子君的身后注视着您，却怎么也不敢走上前来叫住黑子君。可是……每次看见黑子君的时候，就突然之间涌起了巨大的勇气，支持着我继续学习绘画，虽然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作品公开给大家……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可是、可是我知道的，我对黑子君怀抱着的心情……是喜欢。”

“……我喜欢黑子君您。”

女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一边捂住脸一边用细小得几乎完全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喃语，消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好像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一般，雾岛操哆哆嗦嗦地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中任泪水静静流淌。

“我、我知道黑子君不会答复我的……可、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想把心情传达给黑子君……对不起、对不起……”女孩闭上眼睛带着哭腔尖声说道，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啊，根本就不想要听黑子君的答复。

黑子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就看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看着少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水泥马路上，好像那一扇厚厚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雾岛小姐，”蓝发的男孩子也缓缓地蹲下来，一双天蓝色的温柔眼眸正对着女孩哭得红肿的双眼，“请站起来吧。”

“……谢谢您的喜欢。在我有生以来，您是第一位如此郑重地将心情告知我的人。正是如此，也请容许我郑重地回答您，现在的我并没有萌生那种情侣间懵懂的感情，所以我并不能够接受您的喜欢，实在是万分的抱歉。”黑子低沉着声音冷静地回答，然后在女孩泫然欲泣之前，询问道，“如果在下有这个荣幸的话，可不可以有机会能够参观雾岛小姐的画作呢？”

“……诶？”雾岛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当、当然可以，但是我画的真的很差劲……”

“没有关系的，因为雾岛小姐的每一副作品都是付诸了雾岛小姐的心血认真的画下来的……那样就可以了。我可以理解的，雾岛小姐对于画画的那种心情，就好像我对篮球的心情那样……”

“打篮球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不是为了赢过他人、更不是因为单纯地练习一技之长……而是因为喜欢。”

“我喜欢打篮球，与天赋无关，与他人的眼光无关，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阻力无关。”

“就像雾岛小姐说的那样，比起雾岛小姐来说，我更加的没有存在感，更加地容易被他人遗忘，就连唯一喜欢的篮球，也没有办法打好，哪怕付出了再多，也敌不过天赋这两个字。有很多时候即便是我的话，也没有办法支持下去。曾经的我甚至觉得不打篮球也无所谓，放弃自己的爱好也无所谓。害怕看见别人鄙视的眼光，害怕听见他人的嘲笑，曾经站在场上打球的时候，只要听见观众的嘲笑就会完全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一个人就这样默默的、不被人发现的离开。”

“可是啊……”黑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抽紧了下颌，“正是因为喜欢，正是因为坚持，我才会明白，很多事情，如果不努力下去的话，我们是怎么样都不会知道结果的。只要用心坚持下去的话，不管是天赋或者存在感都不是问题了。抱有这样的想法拼了命地去追逐，努力地往前走的时候，身边不知不觉就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每一次遇见没有办法越过的悬崖险滩，总会有一只手拉住自己。不会因为我的疏离感而忘记我的存在。”

“我也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如此弱小自卑的我是如何获得他们的认同的，我更加不理解卑微如我是如何三生有幸能够结识他们的……但是唯一能够抓住的那颗心，大概就是努力地去变得强大起来，拼命地追赶他们的脚步，争取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的身边。”

“我希望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能够为他们遮挡哪怕一丁点的风雨。”

“不是，也不是，我想站在他们的身边，成为他们的朋友，然后在他们错误地拐到了错误的道路上的时候，将他们用力地拉回来。”

黑子突然郑重地向雾岛鞠了一躬，“所以，雾岛小姐，就算能够将我当成朋友也好，能不能稍微走出来呢？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

雾岛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清浅而带着稚气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绝对不符合稚童的，包含着坚定和成熟的温柔表情。阳光悄悄钻过树叶，在黑子的脸上跳舞，明明暗暗里的那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却是格外的晶莹而饱含着一种的生机。

——终于被用力推开的玻璃门，清新的风带着阳光和晨曦的味道席卷了进来，终于能够触碰到真实的世界的每一朵绽放的花，每一滴透明的露水。

“……谢谢您……还有，我、我不会放弃的，黑子君。”

……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