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生(2/2)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若是政权有德,也就不会发生如此人间惨剧了,否则,别说一个花木兰,即便是十个花木兰,亦是枉然吧!!”
微微叹气,少司宇的语调,已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反常的认真平静,“学生放肆了,请先生责罚!”
“不,你说的很好!”谢道韫摆了摆手淡淡一笑,眼中满是欣赏,“好一句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你对本诗看的很透彻,对天下百姓的怜悯之情,本席也很明白了,你……坐下吧!”
“多谢先生……”
Orz……那不是我说的,是杜甫大诗人说的……
“少兄,你好厉害,没想到你文采也那么好啊!”荀巨伯悄悄瞄了眼和谢道韫对解得梁山伯和祝英台,小声的凑到少司宇耳边,却没有发现一言未发的少司宇,唇畔那抹还未来得及掩饰掉的苦笑……
尸遍满地,硝烟火海啊……
…………
“你看着我作什么??是不是忽然觉得,为夫真的很吸引人啊??”感受到斜对面探究的目光,少司宇一如平日般嬉笑着悄声他调侃着紧盯着自己看的男人,成功的再次将马文才惹至炸毛,狠狠剜了她一眼后甩过头去。
…………
“两位学子说的都很有道理,这首木兰辞意在通过聪明、勇敢的花木兰宣扬我中原文化的忠孝传统思想,而为身为男子竟然有这见解,将来两位的夫人,必定让花木兰羡慕不已。”
说话间,谢道韫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少司宇的身上,不禁停顿了几秒,复才移往他人。“可还有人有疑问吗?”
“我有问题请教!”一只手懒洋洋的举起,王蓝田一脸嚣张的站了起来,看向谢道韫的眼神,不怀好意!
“请讲!”
王蓝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少司宇有些不悦的看向王蓝田,果然是个二世祖,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如此的嚣张跋扈,简直就是……欠收拾!!
你丫的没人请你坐在下面听,要是不爽你完全可以站起来爬凳子啊!!
“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谢道韫微微一怔,继而面不改色的轻声言道。
谢道韫此话一出,不少学子纷纷鼓起掌来,尤其祝英台把巴掌拍得哗哗的。王蓝田满脸懊恼,一脸的愤恨不甘。
忽而掌声渐弱,只见见马文才举起手中书卷前后晃了一晃,止住了巴掌声,他自己则放下书册,悠悠的站起身来。马炮灰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哪儿有热闹他还就爱往哪儿钻呐。
“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马文才冷笑
少司宇摇头,文才兄你要与谢先生逞口舌之快就好,干嘛没事儿斜我一眼?难道你觉得我少司宇亦是一个舌灿莲花之人?忽然回想起来,马大少爷似乎骂过他‘厚颜’,好像是不要脸的意思,少司宇不由得抹了抹鼻子,自嘲一笑。
“不过学生尝闻女子需遵守三从四德,不知先生所为如何?”
“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马文才嗤鼻冷笑:“先生明知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妇德,妇言,妇功,妇容这四德,先生,您又遵守了哪一条呢?”
谢道韫许是没想到他竟会这般直白,被他说的顿时一怔,几乎没了回嘴的余地。
“马公子此言差矣。天纲地道,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男子亦应遵行。若是强行区分男女,那便落了浅薄了。”梁山伯看不下去,只见他长袖一挥站了起来,好脾气的对马文才一作揖说道。“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个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先生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说到夫死从子,原本就荒谬,假若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处襁褓之中,你当如何听从呢?”
周围众人已经纷纷鼓掌赞了起来。“说的好,说的好,好,好!”
马文才凌厉的目光从梁山伯和祝英台那边一直扫到少司宇身上,只换的后者一脸无害的暖暖笑意,阵阵阴寒之气令得书院里的学子们都渐渐闭上了嘴巴。
“咳咳……”或是被马文才凌厉的目光瞪得有些挂不住,少司宇这才清了清嗓子假模假式的站起来,“其实啊,这三从四德还有种新的说法,不知道众位同窗是否听说过?”
“新的说法?”马文才挑眉,唇角轻扯冷笑一声,“文才孤陋寡闻,倒是烦劳少兄说来听听。”
“真的要说??”少司宇微微咬唇,她有预感说了某人一定会暴走!
“少兄不敢?还是不知?”
马文才挑眉,似乎是故意要和少司宇杠上,其余学子虽然不知道两人昨晚发生的事情,倒也是猜到两人秉性不和,所以此刻也是想看好戏心态的人居多。
“好吧,那就是新好男人三从四德,三从即是娘子的话要听从,娘子上街要跟从,娘子有错要盲从。”
话道一半课堂下开始嘈杂,谢道韫眉梢微微抖动,马文才的脸色也从刚刚的得意洋洋开始泛青,唇角亦开始不自然的抽搐。
“四德嘛……娘子教诲要记得,娘子花钱要舍得,娘子打骂要忍得,娘子未归要等得,此谓三从四德!!”
男女平等嘛,她要为女人征求权利!
“荒谬!!少司宇你!!!”
“此三从四德,司宇绝对能做到!”少司宇竖了指头做出指天发誓的姿势,狭长的水眸巴巴的望着马文才,看的后者浑身恶寒。满堂学子却是或迷茫或忍笑,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谢道韫倒是觉得少司宇这古怪的理论,颇有些趣味,一时间也忍不住勾了唇角。
“哼!!”马文才微微昂头,强压着火气转头直视着谢道韫:“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
说着,薄唇微微一抿,转过头来道:“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说完这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讲堂外面走去。一干学子不敢迟疑,纷纷跟着他站起来往外走。祝英台愣愣地瞧着周围人站起来走掉,不由得急道:“喂,你们回来,这成何体统啊!”
转眼间,讲堂里的学子几乎走了个空,只留下梁山伯,祝英台,以及荀巨伯这几个人。
“学生莽撞,害先生无故牵连受辱了。”
“你们坐吧。”谢道韫冲梁山伯淡然一笑,“哪怕只剩下一人愿意听本席讲学,本席也愿意倾心相授。”
“幼稚的小朋友!”少司宇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晃了晃手中半开的折扇喃喃自语着,“看来这些家伙是应该尝尝离开女人独自生存的日子……”
“少兄,你刚刚说什么?”忽然梁山伯双眼一亮,满脸喜悦的蜡烛少司宇的胳膊摇晃着,“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什么,他刚刚有说什么吗?少司宇唇角微抽,不留痕迹的将死死抓紧自己手臂的手推开,“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哦!”
“我知道了!”梁呆子傻傻的不停点头,随即转身和祝英台荀巨伯商量起他们的大计划来。
唯独少司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依旧是浅笑着轻摇折扇。
“你叫少司宇?”谢道韫看着眼前满脸浅笑的少年,虽是在笑,却不难看出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虽是对人温文有礼,却又有一丝叫人难以察觉的疏离感。稚嫩年轻的脸庞上,似乎有着与年龄极不符合的成熟和……沧桑。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沧桑?谢道韫自嘲的摇了摇头,想要丢开自己那种可笑的想法。
“回谢先生,学生少司宇,刚刚在课堂上学生的确是走神了,还请先生恕罪,学生保证以后不会了!”
“本席明白,司宇也无需自责。”谢道韫只当少司宇是因为那木兰辞而走神,也就不便多做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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