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无论如何（2/2）

当时秦唐正在玩土呢，一看到母亲手里的红枣，眼睛都直了，高兴地喊了一声：“娘。娘，给我吃红枣，给我吃红枣！”

而母亲却并没有把红枣立刻给了秦唐，而是笑着。笑着，然后一转身，竟然回到了屋子里去了。秦唐一见母亲回到了屋子里去了，自然也一步一步地迈着那还不稳健的步子，追着母亲便过去了。而此时的母亲，听到了秦唐那急切的声音，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作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天真。如此可爱，她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也是十分幸福的。

母亲见秦唐已经追来了，高兴地把身子一仰。竟然一下子便躺到了炕，看着秦唐急切地爬炕来。“娘，娘，我要吃红枣，我要吃红枣！”秦唐此时的感觉。既着急，又感到一种无比的幸福。人伦之乐，也无非就是如此啊！

“好啊，好啊。小儿了，你先来。让娘抱一抱，娘才会给你红枣吃呢！”娘不停地逗引着秦唐道。让母亲抱一抱？哈哈。那可是最好的跟母亲闷热的方式啦！于是，秦唐便一头拱在了母亲那温暖的怀抱里。母亲疼爱的抚摩着秦唐的小脑袋，继续逗引秦唐道：“你想吃红枣吗？”“嗯，想吃，真的想吃！”秦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好，那好！你只要跟我再叫几声‘亲娘’，娘就把这些红枣都给你吃了！”母亲的脸继续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道。

“娘，娘，娘～～～”秦唐一边继续拱在母亲的怀里，一边不停地，幸福地叫着。而这个时候，母亲也高兴的，欣慰地，幸福地答应着，一时间，屋子里便充满着他们娘两人快乐而幸福的声音。

可是，母亲对于秦唐的逗引，却还没有到头。正当秦唐认为母亲手里的那些红枣，即将就要来到自己的嘴边的时候，猛然间，母亲却又变脸道：“小儿啊，这还不行，这还不行！你再狠狠地亲亲娘，然后再叫一声亲亲的亲娘！娘才给你吃这红枣！”

即使，即使，即使不是为了吃母亲手中的那一捧红枣，秦唐也会毫不吝啬地猛叫几声“亲亲的亲娘”的。如果听母亲这么一说，秦唐便毫不犹豫地在母亲的脸“叭”的亲了一口——而这一个动作，则是母亲手把手地交给自己的——然后幸福地嫩着嗓子，甜蜜地喊了几声“亲亲的新娘”，这时，母亲也回应了秦唐一个亲热的吻，然后这才把那一捧红枣，全部都放进了秦唐的手里。

被母亲搂着，躺在炕，吃着那些还带有着母亲那温热的体温的红枣，秦唐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幸福。那股幸福的暖流，在他的身不断地流动，循环，让他真正领略到人间的那种至亲至爱，至清至纯的母爱的滋味。

而现在，母亲为了大儿子的婚事，正奔波在寒风中。苍茫的天地之间，母亲那瘦削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而等待着她老人家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当母亲终于来到了大新庄里的那个神婆婆家之后，对那位神婆婆说明了来意：“唉，你说说，我们家的那个大儿子，今年都已经十十七岁了，可是，到现在为止，却连一个提媒的人也没有。整个价，可是都把我和他爹给愁死了。到这么大的人了，谁家的孩子还会等到这么大呢？神婆婆，就麻烦您老人家给算一算，我们家这大儿子，到底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成就一番姻缘啊？”母亲说得非常诚恳，甚至，他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水了。

神婆婆慢慢地想了一会子，然后慢慢地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样，你先别着急，待我慢慢地给你算一算。你先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跟我说一说，然后我好给他算一算啊！”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拿出来！”母亲既激动又紧张地说道。其实，早在到这里来之前，母亲就已经早就把大哥的生辰八字给准备好了，让父亲仔仔细细地塍写到了一张纸，让母亲给带来了。

那位神婆婆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了大哥的生辰八字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紧紧地闭了眼睛，嘴唇却微微地动着，动着，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着什么，可是，别人却根本就一个字也听不清楚。终于，那位神婆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仍然有些苍白，仿佛是很累的样子。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便盯着母亲说道：“啊。啊，你就放心，你就放心！我刚才根据你儿子的生辰八字，给你儿子算了一下，嗯，早则今年的十月，迟则今年的十二月。反正，就是今年的期限了！你今天回去以后。就可以放心地准备孩子的婚事就行了。而至于娶来的媳妇是不是合适，那倒很难说了，那都是缘分。是谁也阻止不了的。自然了，那也是孩子的命。不过。无论如何，你的大儿子今年内能够成婚，这一点是无可非议的。好了，我今天就给你算到这里，你也该走了。”说到了这里。那位神婆婆竟然向母亲下起了逐客令。

而母亲此刻，心里满是欢喜与激动，也顾不得拿人家那位神的怪的，连忙道了一翻谢之后。便欢天喜地地走出了那位神婆婆的家，向自己的家里走去。外面的风。依然很大，天空中甚至飘起了朵朵雪花。如柳絮一般飞舞着。而母亲此时的心情，也跟天空中的那些不停的飞舞着白色的精灵一样，此刻是如此的轻松，她的脸洋溢着微笑，她的心里充满着一团对于明天的新的生活与希望的火焰。她感到了自己的身有着用不完的劲儿，浑身的血液流淌得也特别之快，她的脸充满着灿烂的笑容。一切，天地间的一切，此刻，似乎都因为了自己的这一次大新庄之行，而改变了颜色。

而回到家以后，当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父亲的时候，父亲自然也是说不出的高兴。是啊，对于他们这个在风雨中飘摇了许久的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不过，虽然那位神婆婆预言大哥一定会在今年订婚，可是，毕竟那只是预言啊，那只是算卦啊！尽管那位神婆婆的卦一直以来都算得很灵，可是，毕竟那属于一种虚无的东西，只能给人在心理增加一些信心罢了。而实实在在的东西，却还是没有的。于是，随着十月的临近，父亲和母亲便又一天比着一天开始愁苦。

很快的，十月便过去了，可是，仍然没有媒人来到他们家里提媒。那些日子里，天时常会阴起来，而父亲和母亲的心情，也一如那不时阴起的天色一般，而他们的心里，则是更加地焦急，更加的无奈。时常，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再也经受不住家里的那种特别压抑的气氛，偷偷地跑到了村家的场院里，在那片堆满了玉米秸垛的场院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跑着，把内心里的那些压抑，释放出一些来。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他们两个老人，当时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很有可能就会被憋疯的。

是的，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总是有限的，真的是有限的。而如果这些内在的压力不及时释放出来的话，那么，一个说跨下去，也并不是说着玩的，真的并不是说着玩的。

时常的情况都是，每天在吃过晚饭之后，父亲和母亲两个人，有的或者是在村前的那片场院里散步散心，有的则来到了村东头的那条农渠之，沿着那条曲曲折折的农渠小路，一直走到了坡里。看着枝头的那些已经枯黄了的叶子，在寒风之中不断地打着旋儿飘落下来，他们的心里便更加地凄凉了。

而随后回到家里之后，母亲在收拾起碗筷之后，便到了炕，一边纺着她那似乎永远也纺不完的线，一边跟父亲窃窃私语着什么。秦唐这个时候往往都会趴在炕写作业的，而至于父母到底在议论什么，他也是听不清楚，不过，通过偶尔所听到的那几句话，秦唐已经推断出，父母亲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关于大哥的婚事的事情。

艰难的日子，就是这样的，一他们两个人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过程，一天一天地度过着。时间一晃，便很快地来到了十一月了。那一天，应该是十一月初九，大队记太太四婶子来找秦唐的母亲来了，道：“华他娘，我这里可是有一个媒，我说出来你听听，其实我看咱们大华，无论是模样还是人口，都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只是，唉，也别怪我说话太直，我就是这么一个特点。就是只有一点。他爹太好喝酒了，把家底都喝了。我说华他娘啊，咱们光说好听的不行啊，你说说，这么个喝法，多少钱还架得住他喝职？所以啊，来到咱们家来提亲的人并不是很多。我这也是一为二为，特别是咱们家的大华对于大哥的昵称。真是很人意啊，干点儿活儿，也是很实在的，因此。我其实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的。这不是，我手里终于有一个的头，说出来你不妨听一听。如果行呢，我就赶紧去那女方去，如果不行呢。就权当是我没有说。”四婶子说话十分地干脆。

而对于母亲来说，只要有人前来提媒就很不错的，她现在现在，又哪里还企望着别的？因此。听了四婶子的那一番话之后，对于她是万分感激。道：“多谢婶子了，多谢婶子了！”

四婶子继续说道：“我所提到的这个孩子呢。跟咱们家的大华的岁数还是差不多的，是二十六岁。只是，那是一个再婚的头儿，她的前夫去年刚刚病逝，而且，还带着一个小男孩。而至于人口和模样吗，我还是敢打保票的，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人材啊！不知你意下如何啊？你如果有意呢，我就再跟那边说一说，如果你不愿意呢，就权当我没有说。怎么样啊？”四婶子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听了四婶子的话之后，母亲先是对人家感恩戴德，毕竟有人给自己的大儿子提媒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啊！要知道，这大半年来，可根本就没有一个媒人，曾经踏进过她家的门槛啊！

四婶子走后，母亲便反反复复地考虑着这件事情。虽然，虽然娶一个寡妇这是很无奈的事情，可是，事情到了这么一个天地，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寡妇就寡妇，只要她的人口和模样好，那别的也就无关紧要了。关键是她的人口。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儿子的态度。要是他宁愿打光棍，也不愿意娶回一个寡妇的话，那么，她这当娘的也没有办法，自然是没有办法了。

晚，吃过晚饭之后，父亲又照例把饭碗一丢，然后便想要跟每天一样，出去到村东头的农渠散步去。可是这一回，母亲却把给给叫住了，道：“他爹，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啊！”

看着母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听着她的声音也似乎有些颤抖，父亲便知道，母亲所要说的事情，肯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了椅子面，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待着孩子们把饭吃完，再看着母亲忙忙活活地收拾着碗筷，脸满是犹疑的神情，而他的眼睛里，焦急、不安的目光，分明是显露无疑了。

碗筷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母亲看到孩子们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这才把父亲叫到了里间屋里，对他说道：“午的时候，四婶子来过了，她说给咱们大华说一个媳妇。”

父亲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里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半天后，这才迟疑地，怔怔地问道：“是吗，是吗，哦，我的老天啊，我的老天啊，终于有人肯对咱们家大华说媒了，终于有人肯对咱们家大华说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而对于父亲的这种表现，其实母亲自然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接着，她的话锋一转，道：“不过，那闺女并不是个黄花闺女，而是一个再婚的头儿。”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地平静，因为对于这件事情，他已经不知道考虑了多少遍了。

“什么，什么，不是黄花闺女？是个再婚的头儿？……”父亲一听这话，便一下子怔住了，半天之后，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会有好事落到我的头呢！”显然，听了这个情况之后，父亲显得非常地失望。

而这个时候，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父亲，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打扰丈夫的。她应该尊重丈夫的决定，尽管，对于这件事情，她自己的心里，也已经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空气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他们这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就这样默默地坐着，面对面的坐着，心里都在盘算着各自的事情，其实是两个人共同所关心的事情。对于这头亲事——一个再婚的寡妇，他们究竟是想不想做这门亲？

良久之后，父亲终于话了。他的脸色显然并不怎么好看，而他的神情却显得很是坚坚毅：“认，只要有可能，咱们就先认下这一门亲事再说。他娘，你说呢？”

母亲其实早就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了，只是在丈夫做出决定之前，她不好先说出来。现在，丈夫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跟自己的决定是一致的，那么，她也就不必再隐藏什么了，道：“行啊，行啊，刚才我也是这么想来着。”

父亲死死地盯了母亲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你先来说一说你的具体的想法。这可是咱们家的一件大事啊，而且，现在也没有外人，只有咱们两个。在咱们的决定没有真正下下来之前，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说啊！甚至包括咱们的孩子们，也照样不能说。”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都大半辈子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母亲微笑着嗔道。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太重要的，太复杂了，咱们实在是不能有一点儿的疏漏和大意啊！”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对母亲说道。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的。好，我就先来说一说我的想法。我是这样想的。虽然那女方不是一个黄花闺女，可是，我听四婶子的说法，她可是敢对那闺女的性格和脾气打包票的！听她说，那孩子的人口很好，口碑也很不错的。再者说了，谁还愿意找这么一个回头吗？不是咱们的孩子年龄实在是太大了，实在是等不起了吗？而且，咱们的条件又这么差，不然的话，说不定，咱们也早就找来了！咱们现在，必须得面对现实，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才行啊！不然的话，要是再等下去，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也许就永远地错过了呢！这样虽然不如找一个黄花闺女好，可是，这也总比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好好得多啊！而且，那闺女以不是不能生养，过门之后，再跟咱们添一个孙子，那还不是一样吗？！有了亲孙子，别的事情，相对来说，其实都是次要的，都是次要的！”母亲一下子便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