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机不可泄露(2/2)
渴望是难免的。谁不想知道自己的姻缘呢?
何况我已经快20岁了,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说不想恋爱是假的。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但又觉得或许真遇到了mr right,一切既定的条件都会被推翻。毕竟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五位年轻气盛的月老正坐在我对面奋笔疾书,手中紫毫如同游龙舞凤,毫尖几乎不离纸面,全无停歇。酣战处,墨汁溅上了脸面,可是笔墨纸砚的指挥家们忙得连擦拭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抬头朝我这里瞄上一瞄。
总负责的张长老在埋头苦干的月老们身后踱过来踱过去,察察这个、观观那个,帕子不住的抹去额头沁出的细汗。
我尽可能让自己坐到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力于磨墨的事业,开足马力,直磨得淋漓尽致、虎虎生风。
张长老时不时心疼的瞟一眼我手里犹如飞逝的时光一般不断缩小的徽墨,仿佛我磨得不是墨,而是金条;仿佛书蠹喝下的也不是墨汁,而是交易市场上价格水涨船高的石油,至少在天上琼瑶玉浆是不稀罕的。
尽管喜殿里门窗紧闭,我也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外面挤满了无数眼冒问号的月老或者童子。
我现在就是展览厅里唯一的陈列物,鸡群里的唯一的丹顶鹤,惹神观摩。
就这样持续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从日上三竿到如日中天,我终于开始坐不住了。委实是这工作太过枯燥,除了磨墨还是磨墨,横磨竖磨,顺时针逆时针,各种研墨的手势我都来过一圈了,人家的复述工作还没有完结的趋势。而我的脑力空想劳动也已然行到水穷处,各种在无聊中发掘不无聊的想法都已然转过了,比如思考书蠹食书复原的这种天赋多么便利,就像是电脑里安装的误删系统,并且同时兼备数据文字翻刻能力,和古人所言的过目不忘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假使我也有此殊能,就不用愁考试了,更不用担心答对答错,直接把书吃了管保一路畅通无阻。
接着我又琢磨起纸张进入它的胃后是如何重组又是如何化尽的。事务所里从来没有人去清理碎纸机,而碎纸机始终干净如新。难道是所长亲自清理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大低于50%,所以越发好奇书蠹的排泄系统。如果可以把书蠹送到医院去解剖一下,看一下它的内脏,兴许所有困惑都能迎刃而解。
再有,就是纸张是可再生资源啦,如果有以塑料等污染物为食的生物,能多么环保啦之类之类的。总之,我前前后后转了无数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好不容易才消磨掉了将近两个小时。可他们的复述笔录工作却才行至半酣,距离结束尚早。而此时,我的两只胳膊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期间,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回左手,最终两只手都酸胀不堪。
书蠹已然浑身漆黑犹如煤球一般,钻进煤堆里铁定寻它不出,因为它连眼白和白牙都没有呀。
好在,两个小时整的时候,它总算喝够了墨汁,抹抹嘴,示意我可以自行离去、自得其乐去了。
我登时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心情有如雨后初霁、晴空碧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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