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长工（1/2）

这份讯报乃是用了加急的方式传过来的，然而从下面递到她这里，却足足用了二十日功夫。原因很简单——每天的讯报多如牛毛，她不可能全部看完，通常由底下人先行筛选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往上递交给她。否则她就算生得三头六臂，也决计无法一人应付这如雪片似的公务。</p>

不独是她，长天也一样。</p>

所以这份来自地蟒家族的讯报，很自然地就被扣了下来。直到据守在弱水之中的地蟒等不下去，又连发了两分讯报，并在呈报中特别标注了递交宁小闲的字样，这才在辗转多日后送到她手里来。</p>

这上头的讯息很简单：约莫在一个半月前，弱水的浮力突然发生了改变。</p>

宁小闲知道，弱水河是一片很特殊的水域。其他河流的浮力都是垂直向上的，唯有它正好相反，乃是垂直向下，与重力同向，所以掉进去的东西通常会沉进水底。当年济世楼发现了弱水的秘密之后，伐铜山之竹又灌入了紫铅，制成了重达三千七百五十斤的渡筏，这才能够浮在弱水的水面上，由地蟒拉动着做这独一份儿的摆渡生意。</p>

可是现在，弱水的浮力突然加大了。地蟒表示，连自己要在这片熟悉无比的水域中继续活动，都比以前吃力得多。这也意味着，原本能够浮在水面上的特制竹筏，现在同样要沉了底。</p>

弱水河的摆渡生意，做不下去了。地蟒族的首领与宁小闲有协议在先。又知道她如今身份地位已然不同，隐隐是巴蛇森林的女主人了，因此发来此讯，请她定夺。</p>

这本是个孤立的事件，然而发生的时间耐人寻味。要知道，红云台地的空间之隙，几乎也是在那个时候打开的。这么两厢对比，就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尤其长天曾经跟她说过弱水浮力的秘密。即这片水域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这片大陆的薄弱聚合之处，大凡这样的地点，总会有异事发生”。</p>

这样的描述，岂非与空间之隙很相似？莫非弱水在许久之前，就是南赡部洲与天外世界的交接之处？</p>

她想了想。提笔给地蟒王写了一封回讯，让他放弃弱水渡口的生意，只留下三条地蟒监视水域变化，其他成员转而投奔巴蛇森林，这里水网纵横发达，正适合它的家族繁衍。并且隐流的水军也能略微扩充一下阵容。</p>

讨檄令发出的第二天，隐流四军共二十九万妖兵誓师。庞勃的妖气和众妖的长啸之声，激得巴蛇森林上空风云变色，连炸出十余个响雷。</p>

随后，这支队伍浩浩荡荡，踏上征程。悬浮升起的庞大飞梭，几乎将整个天幕占满。</p>

以讨伐广成宫掌教风闻伯为名义的战争，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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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勒山。凤埠县。</p>

天濛濛亮，连公鸡都还没打鸣。申固就已经将厨房里外的大水缸都注满，连柴房里的柴禾都已劈好，码得整整齐齐，堆作小山。</p>

就这么两刻钟的功夫，他就麻利地干完了三、四个大男人要耗掉一个时辰才能做完的力活儿。</p>

北地天气尚寒，他却淌了一身热汗，西风一吹，冰冷冷地很不舒服。他站在水缸边上随手打了半桶清水，干脆脱了上衣，拿布条擦拭起来。</p>

申固身高近七尺，身体也健壮得有若青岩，他微微俯身，虬结的肌肉就被勾勒得线条硬朗、壁垒分明，看起来充满了阳刚的力与美。</p>

许多姑娘看到他的背影，都会为他的强壮啧啧赞叹不已，然而转过来看到正面，八成就要吓得面色发白，踉跄而去了。虽然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面部的线条也很man，可是、可是……他的鼻子太大了，几乎横跨面部的三分之二！除了狮子犬，哪一种生物脸上长个这么大的鼻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何况他的耳朵也比常人更大，像小蒲扇子，县里就有熊孩子笑话他长了一对儿猪耳朵。</p>

东边厢房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个婀娜的身影。这人儿不过双十年华，虽然只着粗布衣裳，却是眉目清秀、腰肢柔细，走起路来若弱柳扶风，六分风姿也变作了九分。</p>

她看到院子里头光着膀子的申固，脸色一红，赶紧侧过脸去。</p>

申固呵呵一笑，抓起衣服两下子就套好了：“闵嫂子今日起得好早。”这是他现在的东家，素虹染坊坊主的未亡人。她丈夫两年前没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p>

这家里没有男人，他到这镇当了三个多月长工，一直在她家干活。</p>

听得他走动的声音，她才转过来，面上还染着红晕：“你忘了今日有集市，我要早起取布去卖？”</p>

“记得。”他指了指畜栏，“布匹已经装上车了，骡子也喂好了料，一会儿套上车走就行。”</p>

他穿着破旧的棉衣，在这清寒的早晨还敞着领子——最上头的衣领早被磨翻过来，合不拢了。闵玉儿看着他强壮的脖颈又红了脸，返身回屋里取了一套新制的衣物出来，递给他道：“去穿起来试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