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医院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地方(1/2)
( ) 翌日清晨,多云。
黑压压的云层成群结队的从南边儿赶过来,整个城市的上空酝酿着一种格外压抑的气氛。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暴雨。
冷暖今天起的很早,或者说昨晚基本没睡。
化妆的时候,她还特意在眼周多擦了两层眼霜,再画一条紧贴睫毛的眼线,涂上根根清晰的睫毛,又在两颊打了些渐变色的腮红,对着镜子左右照照——
嗯,还真是精神了不老少。
她想,运气大抵总是特别眷顾有精气神的人。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冷暖最终还是选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这是她昨天特意买的,只希望今天能为她带来好运。
冷暖平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她今天她的右眼皮跳了好几下,为了消除心魔,她居然鬼使神差的上网查了老黄历。
黄历说,诸事宜,冲猴,煞南。
还好,谭四属鸡,高院在北,这么看,应该算是吉兆吧?
冷暖出门儿之前,凌犀还没有醒,看他一条大腿骑着枕头睡的酣畅,冷暖也极尽放轻了动作怕吵醒他。
今天的他,应该也不会去听审吧?
想着今天是周一,作为la的董事长的他应该会在一个漫长的例行会议里渡过一上午,看了看表,时间还算宽裕,冷暖遍在凌犀那大的可以的衣帽间里,精心的帮他选起了衣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准备过行头了,以前这几乎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儿。
一件一件的翻着,冷暖端起下巴认真的权衡着利弊。
嗯,深沉一点儿的颜色应该能压制一下他的暴脾气,板一点的样式不至于显得他年轻气盛,暗斜条纹的领带能让他看上去气势更凌厉,再配一双尖头的棕色意大利皮鞋,呃——这个是为了——
ok,好吧,纯粹是因为她很喜欢。
随心所欲打扮自己爱的男人,这是女人至高无上的权利。
熨烫好了这套衣服,冷暖把它挂在了显眼的位置后,想象一下这个男人穿上它帅气的样子,才满意的出了家门。
——
冷暖的早饭是在练习家楼下的包子铺吃的,铺子挺简陋,但包子的味道确实不错。
要说唯一碍眼的,应该就是那个从坐在这儿就开始拿着一沓儿文件夹不停翻阅,嘴的一直不停的嘟嘟囔囔的练习。
“练姐,我希望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很紧张,一会儿就开审了,咱们可没时间换人辩护了。”咬了口刚出笼的包子,冷暖被热气儿熏的一直吹着气儿。
嗯,西葫芦鸡蛋馅儿的,清淡,爽口,她喜欢。
“好了,我不吓唬你了,吃饭,行吧?”知道这丫头是拐着弯儿想让自己吃东西,练习笑着把那些早就记穿的材料收好,放到了公事包里。
“试试这个西葫芦馅儿的,味儿不错。”她已经连着吃了两个了,冷暖倾情推荐跟自己口味差不多的练习。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别吃的太饱,他家最特别的是黄瓜馅儿的。”
晚了,她已经吃饱了。
看着练习连着吃了三个拳头大小的黄瓜馅儿包子,冷暖心里格外的踏实。
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吃的进去饭,就说明练习对今天的庭审很有信心,而作为今天的辩护人,她的信心,就是所有人最有效的定心丸。
想着所有人,冷暖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很关键的人。
“归齐打电话约我过来的,他人呢?”归齐现在几乎等于她半个家人,半个臂膀,他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他不在的时候,冷暖就觉得好像少了很多似的。
“我让他去农贸市场那边儿去买柚子叶去了,这季节市区里面儿买不到,待会儿等你爸没事儿了,好好给他去去霉运。”
“我怎么忘了你还是**师了呢?”冷暖笑着打趣她,脑子里面都是她刚从拘留所里出来的时候,练习那似模似样的给她驱邪的画面。
虽然当时是凌犀让她去做的,但确实在那个冷暖这辈子最灰暗的当下,暖和了她的心,也就是那时候,冷暖把她放在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的位置上。
“呵,可别说了,过了今儿这遭,我一定去庙里拜拜,这辈子我可不想再给人干这事儿了。”
练习真是这辈子都想离这监狱俩字儿离的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
从包子铺出来,冷暖接了一个归齐的电话,他说已经买到了新鲜的柚子叶,现在要去四爷家一趟,给他取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好让他出来马上就换掉一身晦气。
不得不承认,归齐确实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这点,连身为女人的冷暖都自愧不如。
因为昨儿把车借了陈小生,所以冷暖今儿坐的练习的车,今儿她开的是一台白色的雷克萨斯的570,记忆里练习好像总是喜欢这种大排量的越野车。
凌犀跟她说过,大马力的车就该是老爷们儿开的,女人开这种车不是装逼,就是壮胆。
装逼?已经算是事业又成的练习肯定不用。
壮胆?
瞥了一眼远比粗犷的驾驶座小了一圈的练习紧攥方向盘的手,冷暖有点不敢肯定了。
难不成她的淡定不过只是做个样子?
“我听归齐说,前儿李旭的媳妇儿去公司闹了吧?”练习这几天只专心的准备案子了,竟然把这事儿都忘到脑子后面去了,要不是寻思路上找着话题唠嗑,她还想不起来。
确实,那天冷暖刚从四通出去放钱,李旭的媳妇儿就连哭带嚎的闹上了门,当时那个场面叫一个狗血,公司里面保安室的四个大男人全上拉也拉不住她,硬是要死要活的作了半个多小时,那样子就好像李旭进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似的,结果等到冷暖回来给她请到办公室,关起门来,那女的完全就换了另外一张嘴脸。
现在想想,冷暖还提李旭心寒。
“别提那女的了,要死要活的作,就是为了跟咱们要点儿补偿,是,李旭在里面受罪,补偿她点儿是应该的,不过这女的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你猜要多少?”冷暖伸出了两根儿手指头比划着。
“20万?”练习按常情猜着,冷暖撇着嘴摇摇头。“200万。”
“啊?”胃口太大了吧?一想她闹一回就没下次了,练习才反映过劲儿来,“你不是答应了她吧?”
“嗯。”确实,当时的情况冷暖没办法不答应,那女的威胁要是不给钱,她就把李旭顶罪的内幕到处说,虽然冷暖清楚的知道她再说也是空口白话,但二审还没结束的节骨眼儿上,她不想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信息时代,幽幽众口绝对是个可怕的力量。
不过冷暖也不是能让人踩在头上拉屎的傻子,“我说我只能按分期付款给她,李旭没出来之前,每年10万,剩下钱等5年以后李旭放出来了,再一次性付清。”
“你怕她带钱跟人跑了啊?”
这不是她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她敢肯定如果一次性把钱都给那女人,那女人肯定不可能给李旭守着5年的活寡,她俩本来就刚结婚不久,又没孩子,哪来的感情基础等他好几年?
是,200万不是个小数目,但李旭给他爸顶这五年,绝对也不算多。
“我寻思这么的,这女的看在那剩下的150多万的份儿上,也能等等李旭,要不然等李旭出来都30多岁了,媳妇儿要是再跟人跑了,肯定挺打击人的。”李旭是个仗义的人,冷暖确实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听着这小丫头对整件事儿的妥妥帖帖的处理,练习好像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似的。
低调,果断,冷静,还有,一样的重情重谊。
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内心空虚的她瞬间安心的魔力。
也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就算谭四从没参与过冷暖的任何成长,但她们却有着如此契合的相似。
……
二审定在位于a区的高院,今天的法庭比一审的时候要大出几倍,但观审席上还是座无虚席,除了上次观审的那些人,好像来了更多的媒体。
多部摄像机架在了面朝被告席的位置,一个个的镜头就像是一坐坐炮台,让本来就严肃的审判现场更是平添一丝紧张。
开庭之前,谭四被两个庭警带了进来,在一堆相机闪闪拍拍中,走进了被告席,在现场所有人的聚焦中站的笔挺。
咚咚——
严肃的国徽下,法锤儿声敲开了庭审的帷幕。
“怎么了?”归齐明显感到法锤儿冷暖身体一震,从他刚才起她就觉得冷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
“没事。”冷暖示以归齐一个安心的笑,而腿上交握在一起的手,却用尖利的指甲却死死抠着没有人能看见的手心。
多讽刺,同一个法庭,同一个法官,同一个被告席。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也曾经在那里站过,接受着全场的瞩目,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冷暖仿佛看见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恐惧,彷徨,焦虑不安却又无处可逃。
看来命运真得很喜欢跟她开玩笑。
从前那里站的是她。
现在是她的爸爸。
那个位子的滋味,除了切身体会,无人能懂。
陷在回忆的深渊,冷暖只觉得小腹一紧,下体的一暖,让冷暖在烦琐的程序中暂时离开了观审席到卫生间里换上了卫生棉。
冷暖的月经又来了,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看来她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
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对着镜子,冷暖跟自己说。
不用害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现在。
等冷暖再回到坐席,公诉人已经开始盘问四爷,显然一系列开始的繁杂程序已经过去了,案件已经到了双方辩护环节。
“谭四,你是否在2013年2月4日,亲手在c区卓越商场一楼的星巴克3号台把一个装有10万的牛皮纸袋交给了冯锐?”
“是。”
“在这份口供里,冯锐亲口承认这10万块是你主动送给他的,请你回答,是不是?”
“不是。”谭四言简意赅,据不承认。
“那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给他?”
“我是四通典当行的法人,我开门做生意,有人借,我就贷。”
“那也就是说,这10万快是冯锐是去你公司借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比方说借据,又或者是担保的第三方?”
“没有。”
“那没有证据,是不是就代表你是在撒谎呢?或者说这10万块根本就是你用来贿赂冯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赵三案里帮你做些手脚呢!”
今天的公诉人跟上一场的比起来,显然更具攻击性,在他的连连逼问下,观审席的观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众人的瞩目下,谭四绷直了身板,显得异常冷静。
“我否认。”
这时候,练习站了起来。
审判长问:“辩护人是否有疑问?”
“是。”
练习今天穿了一套黑色套装,黑色的中长发简单的束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简洁而干练。
“我反对公诉人对我当事人的指控,据我当事人交待,给冯锐的这10万块钱完全是因为我当事人所从事的行业关系的正常借贷,而完全不像冯锐所说的行贿用途,没错,我当事人手上并没有这一份借据,但是没有借据,也根本不能代表这笔钱就不是借的。”语毕,练习从桌面上拿起了厚厚的一本文件夹。
“我这里是一份已经审批过的证据,这是我当事人四通典当的3年来的会计结算账本,这里清清楚楚的记录了我当事人的每一笔交易,而这其中的1300多笔小额贷款中,有多达175件是借款人并未到场,四通的工作人员代为办理的,那么试想一下,如果说只因为我当事人没有冯锐的借据就说他这是行贿,那这其它的175笔是不是都可以被解释成行贿呢?所以,审判长,我认为仅凭冯锐的片面之词证据很模糊,所以我请求审判长判我当事人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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