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1/2）

( ) 第一百二十五回、天下众生,入我瓮来

一瞬间,鲜血飞溅,骨肉分离,森白獠牙温热身体内交错、啃噬、撕裂。(豆豆小说阅读网.doudouxs./)

朱无瑕抬手散去了天魔象，也不看自己眼前破碎妖兽尸体，径直朝着九鸣城方向走去。

她耳边传来魔道圣者愉悦声音：“无暇,走慢些，若是错过了会有些麻烦。”

朱无瑕停下了步伐，看了眼不远处饱受战乱折磨古都,索性席地而坐。她四周游走着无数跃跃欲试魔物,可是没有谁敢上前试探,她身上气息太过致命，比起大自天魔物还要凶恶。

战场之上一片狼藉，浓烟滚滚，尸骸遍地，天色昏沉，口鼻之间都是呛人硝烟味与腐臭味。朱无瑕穿了身蓝色长裙，色彩柔和明艳，以黑红为主战场上格外显眼。她随意坐战乱为激烈地方，如入无人之境。

“是，圣者大人。”她应了一声，字字铿锵有力。

魔道圣者此时远无妄魔境黄泉圣殿，他听了这话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此番事了你须立刻返回东海，一日之内往返几次受得了吧？”

“没问题。”朱无瑕笑着应道。

魔道圣者微微叹息：“抱歉，原本这点小事儿是不需要你出手，可是大挪移阵被严密监控着，而一日之内能用几次移转乾坤之术……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一个了。”

朱无瑕听了便将手放寒灰鞘上，按剑答道：“能为圣者大人效力，此乃无暇之幸也，圣者大人还请不必多礼。”

魔道圣者独自一人黄泉圣殿中徘徊，他走到一片漆黑魔纹面前，用手指细致地描摹其纹路：“东海可有什么难解之事？”

朱无瑕原本想说没有，可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人：“圣者大人可曾读过《悬铭记》？”

魔道圣者手上银饰交缠成网，散发出让人窒息压迫感，他顺着这蜿蜒曲折纹路一点点向下：“你想说仲观源吧？如果没算错，你现进度似乎是瀛洲，应该与他碰不上面才是。”

“未曾见过，但听了些传言，感觉此人可能不简单，现问来也算有备无患了。”朱无瑕虽然一贯以行事疯狂著称，可实际上却谨慎心细，思虑周全，“他曾说过魔道以黄泉为尊，此言我只听圣者大人你提起过，而我魔道正统几万年不曾出世，他是怎么知道？”

魔道圣者手里一顿，银饰颤动着，发出清脆悦耳响声。这声音回荡着空旷黄泉圣殿里，显得分为诡异。

他低笑一声道：“话是不错……可是我无暇啊，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且认真数数眼下道门圣地到底有几个？”

朱无瑕怔了怔：“妖道清川山府，人道墨陵和履天坛，仙道眠凤廊与神隐门，佛道归灵寺，鬼道……”

她数到这里就停住了，鬼道酆都城与魔道无妄魔境差不多，因为宗门所处地界实难以寻找，所以不算圣地里面。

“明白了？”魔道圣者问道。

朱无瑕有些难以置信，说是七大圣地却有一个从未出现修行者视线之中，而她修行这么多年居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就算她一直误以为鬼道酆都城是圣地之一，可好几万年来这么多修行者不可能都弄错了啊，为何至今为止没有人提出来过？

“……到底是谁选出七大圣地？若是约定俗成，难道不应该只有六个吗？”她想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论，一时间把开始仲观源也给忘了。

魔道圣者隐约是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看，这里面费解地方简直太多了。为何明明只有六个圣地，所有人都说成七大圣地？这六个地方是谁选出来？它们为什么会存，或者说谁选择让它们这样存？既然这几个地方都能成为圣地，那么同为正统酆都城与无妄魔境怎么就不能？圣地标准又是什么呢？”

朱无瑕无言以对：“还请圣者大人指点。”

“你开始问了仲观源，那我现告诉你，他就是圣地嫡传。”魔道圣者又一次回避她疑问。

朱无瑕感觉这么短短几次问话间传递信息太过庞大了：“可他明明是个普通人啊，这几个圣地有些什么传承我还是辨别得出……”

魔道圣者指甲划那些魔纹之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发出尖利刺耳声音：“因为道统已失，所以他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其实不光看起来，实际上他也是个普通人。”

“道统已失！？”朱无瑕手里寒灰差点掉地上，就算她现经历是道统之争，就算她知道千年前有一场倾天之战，可她还是不能理解“道统已失”这四个字里到底承载着什么。

“第一圣地，你刚刚提到六个圣地之上确实还有一个圣地……也就是神道圣地。”魔道圣者手离开了这道漆黑魔纹，挪向它下方另一个魔纹，这魔纹色彩繁复，变幻万千。

“……还请圣者大人明言。”朱无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她现辈分与修为要想接触到这种秘闻几乎是不可能，而魔道圣者此时却毫无芥蒂地说给她听，此举可谓是意味深长。

朱无瑕听得起劲，魔道圣者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他懒散地靠黄泉圣殿墙壁上道：“没什么好说，就是道统没了，所有神都没了，然后天底下再也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了。”

朱无瑕突然觉得“没了”还真是个可怕词，它比起“死亡”来得为彻底，为直截了当，为无声无息。

“无暇，道统没了，这个存就真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不会再有人记起神道事情，那些曾经辉煌现全都只能存于凡人神话小说集子里，仲观源写东西未必是杜撰……你明白吗？”魔道圣者似是嘲弄又似是叹息，他声音里带着朱无瑕从未听过疲惫。

“圣者大人……”朱无瑕此刻竟有些哽咽，她向来流血不流泪，一辈子从落地到现也没有哭过一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么短短几句话触动了。她现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整个道统存亡而战。胜了，那便与魔道弟子们一同这条道途上继续走下去，败了，那他们脚下就连路都没有了。

可是天下大乱，战乱渐起，这世上哪一脉正统传承都是不逊于他们，胜负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也许此时此刻万千魔道弟子性命，他们无数种信念，无数次搏杀，全部都会变成后世凡人手里一本册子，让人闲暇之时翻阅，打发时间，博人一笑罢了。

朱无瑕不甘心——换了谁都不会甘心。

“我呢。”魔道圣者将手指放那个色彩变幻魔纹之上，那条魔纹中间突然断开，他盯着断裂痕迹道，“只要还有一个魔道弟子活着，我都会护他到底，这正是所有圣者之所以成圣理由啊。”

朱无瑕咽下要说话，握着寒灰起身，神色一如既往地坚定，她手稳如磐石：“无暇亦愿为魔道鞠躬瘁，死而后已！”

她望向九鸣城，一条金龙载着胡寒眉往十万大山方向飞去，朱无瑕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她们方向挥出了手中寒灰！

*

“圣天香真是不可理喻。”

神隐门通天神脉影壁前站了个白发素衣少年，他对影壁之内仙道圣者说了这么句话，神色冰冷，也听不出多少感情起伏。

“好了，开口圣天香闭口圣天香，改天你是不是也要直呼本座名讳了？”仙道圣者不耐烦地骂道，“本座总算知道清虚子那些坏脾气从哪儿学来了，苏悼白，以后你离本座弟子远些！”

苏悼白被他骂了一通脸色也是一点不变，他道：“无妄魔境不愿交人。”

“无妄魔境把黄泉交了出来那才奇怪，他们现就指着这命根子呢。”仙道圣者一副理所当然口气，“圣天香踪迹诡秘莫测，行事也是一等一不合常理，不过凡事总归有迹可循。你每次被魔道一激就开始跳脚，知道说你修行是太上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霹雳堂来，满肚子都是火药。”

苏悼白冷然道：“哦，莫非要我跟圣者大人一样，就算满门死光了也脸色不变吗？再说，我修行是太上玄灵道而非太上忘情道。”

他有意加重了“圣者大人”几个字，仙道圣者一听就知道他没把自己话往心里去：“懒得理你，不交人就不交吧，反正这段因果他总会偿清楚。你过段时间再去一次无妄魔境……不，还是让洞玄子去好了。”

苏悼白嘲道：“怎么偿？还有神霄子设计杀死荣道子事情……”

“闭嘴。”仙道圣者终于忍无可忍，“既然你总是耿耿于怀，那本座就给你把事情讲清楚了！”

苏悼白冷淡地看着影壁里面那道模糊影子：“愿闻其详。”

“镜离做得很好，此事中他几乎是完美地迎合了所有势力要求，没有半分偏颇。”仙道圣者不等苏悼白开口就说道，“本座想要胡寒眉死，所以他想办法杀了胡寒眉，虽然中间用了点小手段，但他知道本座不会意这点东西。”

“这点东西”指就是荣道子性命。

“这其中因果是这样，十二年前本座以青鸟报信帮他识破鬼圣覆盖九鸣城结界，所以他炼制夭阙索和镇妖塔帮荣道子制住胡寒眉。而十二年前本座明明可以鬼圣建好结界一瞬间通知他，可是本座没有，本座结界建成那一刻用了速度慢报信青鸟，那鸟儿飞了半月才到他手里，人道首战伤亡惨重。所以他这次相助同时也留有余地，这点保留导致了荣道子身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