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0章 聚江湖庙堂,守家国月明(2/2)
“好一个林阡,为了剔出青鸾和打败我,竟故意牺牲了自己人?”仆散揆半信半疑,因为李君前收到的细作来信必然是转魄一脉所发,这出卖战友的行为不符合林阡的一贯作风。林阡神色稍事暗淡,半晌才说了句不置可否的话:“我牺牲了谁?”是啊,仆散揆你抓住谁了?
“战后你便会知道,你牺牲了谁。”仆散揆言下之意,那三个被他抓住的嫌犯,必有一个以上是转魄一脉,甚至新转魄本人,别以为他们是我的亲信我的战将就法不责众。抓不住他们就一起死。
“你活得到战后?”林阡笑声刚落,这起武斗便也高下立现,可惜金军高手们不会允许仆散揆单打独斗至死,所以不顾一切冲涌上来又将这里围成混战。宋军既占上风,亦见不得林阡以寡敌众,纷纷驱前来战。马蹄声,船行声,厮杀声,不知何时完全盖过了风声江潮声万籁声
最后,却同归于寂。霜重鼓寒声不起,半卷红旗临易水。陆上,鲜血染红了林天,水中,刀兵震碎了江月。完全不用再擎火把,本身就是永昼之夜,若有个参战的兵士恍惚间立足于船边上看,会感觉水中的月被震得好像也变作妖邪。
万里妖氛,汉兵洗涤,当是时,林阡、李君前、叶文暄、厉仲方聚到一处,击退了包括仆散揆在内的十余金军一流高手,仆散揆本人负着龙镜湖跑不远,险些被林阡追前一刀激斩,亏得他五个亲信、非绝顶高手拼死上前,其中一个徒禅月清的武功最高,拦了林阡几招给仆散揆挣了匹马逃脱,饶是那一世枭雄,乱军中也慌不择路。
徒禅月清和林阡这一照面,出的刀自然不是招、而是暗号。你知我知,月清就是转魄。
雪夜劫营之后,原想着月清也面临暴露危险,所以林阡思忖着要给他补到万全。林阡对他强调,保全自身要紧。决战在即,若非凶险之境,不以飞鸽、竹节传信,只近距接触或芦管通知即可。
月清也当真是个人精,他不仅全做到了,而且他的作风是这样的,以他职权能接触的情报绝对不当场传。
“主公,那夜您劫营砍寨之前,金军的部署是我给纳兰小弟下迷药扒出来的。”他根本没碰过雪夜的部署,所以一早就不在仆散揆的肃清范围内,仆散揆借着议和来抓内鬼的时候,他不仅不在护送丘崈的人里,反而在负责盯梢的人内。
他也早就确定吟儿被仆散揆关在哪里,吟儿被掳的后半夜他就在帐外等仆散揆,作为仆散揆高度信任的人,他甚至听见了仆散揆和龙镜湖争执的只言片语,然而,他没有当场就传出吟儿在哪里,而是到吟儿清晨被转移到仆散揆帅帐后、认为有足够的旁人可以帮忙稀释嫌疑了,才终于以芦管传总而言之,那不是“凶险之境”,即使事关主母,也没我转魄的安危重要。
因此李君前傍晚收到的细作来信并不是转魄一脉所发,而是在得知丘崈等人要去见仆散揆之时、李君前猜到了仆散揆肃清就在这关口、于是乎自己掐准了时间伪造
那时徒禅月清正在盯梢旁人,意外得知自己的纳兰小弟成了疑犯,所以还被拉过去做了人证。尽可能吊住纳兰小弟命,不是因为兄弟感情,而是因为他不能伤了自己的盾!如果威胁到小弟也就会威胁到月清自己,当然要保他。
这一战,所有有关转魄的飞鸽传都是李君前伪造去迎合仆散揆心意的,表面上,宋军临阵失去了转魄的音讯,暗地里,转魄却以芦管同柏轻舟沟通部署。也正是这柏轻舟,隐在幕后一手调控了三大堡坞的布局。至于江北大营的先锋、主力,都受叶适门生叶文暄、厉仲方调度,他们一起,陪林阡疯?不,是帮林阡胜!
这场和战决战,叶文暄、李君前、柏轻舟、厉仲方形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军师同盟,让林阡无为而治得只需要演几场吐血的戏就可以、其它的便是养精蓄锐等候决胜沙场。从始至终,仆散揆都想网住林阡,而从始至终,仆散揆就在他们的网中,以为在打一个三成状态的林阡,殊不知林阡却在对付一个三成的他。
不过,徒禅月清这个幕后功臣在大胜之际不宜久留,一边“给仆散揆殿后”还挨了厉仲方一刀,一边却告诉林阡,吟儿目前被关押在金军停泊不远的一只小船上。林阡欣慰不已,既因月清经过八叠滩、雪夜、议和、决战在仆散揆那里白得发亮,又因和州之战大捷,吟儿下落已明。
事不宜迟,金军水陆两路全线溃退,那船上关着吟儿,再小也不会被仆散揆忘记,林阡立即就将战局的扫尾交给了厉仲方叶文暄等人,自身提携双刀往月清所说的方向疾驰。
可惜事与愿违,仆散揆手下所有到此刻还没走的绝顶高手,心心念念都是要来阻截他哪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随着他的左冲右突残局竟也开始左右振荡。林阡哪还顾得上这些杂碎,满心都是对吟儿的愧疚和急切清晨转魄就对他说,主母火毒发作,当时轻舟建议,主公若不愿转魄冒险,便让他派个下线去送药给她。他摇头,否定了这个枝节,送药不仅可能连累细作暴露,更加会对仆散揆打草惊蛇,那一刻他真是铁石心肠
“好。主公,有人来了,继续装。”当时轻舟提醒说。
用得着装吗。情绪汹涌,他生怕演得太过,假戏真做,所以拼命克制。尽管明知道仆散揆可能暗恋柳月、吟儿是有很大可能活着的,还是一刻都不能再分开,一定要将她救出来!此时他攻打仆散揆的大军已然大获全胜,夜色中的舰艇摇摇晃晃越隐越现,他一喜,是时候弃马行舟,跃到这船上去哪怕要一舱舱地找!
奈何厉仲方、叶文暄、李君前等人虽给他拦下了不少追兵,仍然有诸如黑衣女那样的奇才追赶上来,虽说实力远远及不上他,但他先前数战委实经受了好一番消磨,所以在甲板上费了十余刀方才将她击落江中。这所谓的小船确实及不上宋军的战舰大,可林阡只恨它不是个竹筏,搜了好几个船舱都毫无收获,辗转上楼还到处是明枪暗箭。金军在这里的守卫不多,却每一个都不是等闲!
找罢全舱,他虽连毙数人,自身也遍体鳞伤,可吟儿还是不在此处,难道他刻舟求剑了,仆散揆在撤退前就已经下令将她转移?!
不对,仆散揆撤退的后脚,他就闻讯朝这里赶了!吟儿一定还在!
静下心来,扶刀伫立,听音辨位,沉寂不到一分,斜路又来劲敌,竟有三四十人,好像都是龙镜湖的拥趸,最愤恨的那个最先冲他挥刀,被他一道弧光扫得完全没法上船,双手双脚都鲜血淋漓,也不知是那人自己的还是林阡甩了自己身上的过去的。
冰冷的月色下,那黑衣男人只云淡风轻说了四个字,“扰我者死”,随即又闭目细听,对他们视若无睹。下一刻,还有七个不怕死的金将再度上去企图硬拼都没人看见他手中刀怎么转出来的,一眨眼这船楼上便泼洒一大片血,那男人冷厉地大喝一声“匹夫之勇!”这刀过去之后,不怕死的都已经死了。
胆子最小的早已作鸟兽散,不愿放弃的,只能呆呆地陪着这战鬼、这个死神一般的存在,默默站在这船楼的台阶下面,汗都不敢滴了怕扰他,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守护他
终于再无人扰,他潜心入刀,听到脚下大概的某个方向,似乎传来了些许异响,细微得就像错觉
原来如此,这船虽小,却设计了暗道,吟儿所在的船舱,怕是只能通过机关才能寻到,时候已经不早,他哪还可能到处摸索机关?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那大概的方向运力,几掌就劈得木板铁皮层层掀起,粉尘也顿时将他整个人掩埋、消失在一众金人的眼前,“这”他们不敢说,这是傻子吗!
他投鼠忌器,不能毁了船,但救人心切,用力也不小,以至于他很不容易打开最顶层,自己也直接掉进那最底层。那船舱之所以秘密是因为设计成了监牢,大约有十几间分别隔离开来,他清楚,这当儿如果金军围过来他根本插翅难飞,可是他更清楚,就算是金军高手全部杀入,他也绝不后悔一往无前!
又开始重复在他调进来之前的举动,一间间疯了一样地找,找了七八间都是空房,眼看这条路已到尽头,他心中希望也一点点弱,强撑着一口气透过牢门去看第九间时,仆散揆麾下的又两个奇人异士便已追赶进来,林阡囫囵将他们打残后再扑到第十间前,仍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已经体力透支了,电光火石间,他忽然瞥见十一间似乎有个白影,又惊又喜当即发力要去碎锁,可惜就在那时又有金军高手冲上。
“厉仲方、叶文暄和李君前干什么吃的!”他一时脑热破口大骂,一边以刀砍人,一边索性以背撞门、背对着那监牢就闯进去。正面迎击着一轮又一轮车轮战,好不容易打退一个却冲上来另外一个,险象环生,使林阡根本来不及转身看背后到底哪位,陡然间他背后的虚处竟陡然生风,他本能驱使、险些调运全身气力去打这偷袭者,交睫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放过了这个人,任由其靠近,他继续不遗余力地打面前
背后的那双手紧紧将他绕缠,背后的那脑袋也趴到他肩上来,背后冷不防响起那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胜南”
八年前黔西魔门大战,他与她也是以寡敌众,他正苦于没有三头六臂,她还要当着他的面使劲跳马、生怕他不输,他以为这是拖后腿的下限了没想到今夜又一次刷新!此刻,两个人一起命在旦夕,她竟还穿着单薄的衣衫迷迷糊糊地勾引他!与此同时,不知是否被摧枯拉朽了还是上来的人太多承载不起,这艘船左右摇摇欲裂,上下沙尘飘荡。
“吟儿,忍住”受不了了,她丰盈的胸部紧紧顶住他后背,他身体不自觉地一颤差点影响了刀势,强制清醒,赶紧把她朝后轻轻推开半步。她却不依不挠又跳上来还用腿来勾他,这这这,被旁人看见像什么话!他脸上火辣辣的,双刀齐进的同时,再次把她斥退一步。越挫越勇,她衣袖飘舞,惺忪地三度上前揽住他腰,同时帮他把那两个惨败的劲敌卡在门外,木芙蓉的清香一阵阵荡到他脸上,他浑身血液也立刻冲上脑门,事不过三!再忍就要命了!按倒她温软而激动的身体,他也情不自禁地纵情以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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