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5章 不能自医(1/2)
天骄派寒泽叶亲身前往报信、明知道凤箫‘吟’已在折返途,这说明短刀谷发生了极其重大之事。。: 。
‘吟’儿不忍看,不想听,不愿接受,可是很快认出,一身缟素的人们当,有几个老者是范铁樵旧部。
众人哀泣,久久不答,她心一恸,不得不问:“范老他?”
由于死无对证,寒泽叶告诉她的来龙去脉其实多半都靠推测:当晚官军围剿行动的漏之鱼、那个年纪较轻的金国男细作,因为身受重伤的关系昏倒在路边树丛,官军后续的追杀和清扫既没示警也没封锁,当时当地,并不知情的意冰大夫和华子榆刚好出诊回来而路过。
那个月黑风高的晚,天命难违她们听见了他的惨呼,意冰身为医者,见死如何不救?然而才将那末路凶徒救醒,便被他一拳穿‘胸’、徒手掏心。
那一掌,到底是凝结了无数怨气。没有太多人知道,被官军虐杀的‘女’‘奸’细是他的亲姐姐。
医者不能自医,意冰当场身亡,华子榆受惊、本能逃跑、慌不择路。
一向对意冰有好感的范铁樵刚巧驾车路过——其实不是刚巧,而不过是找到借口故意寻她——却不曾想,竟亲眼看见她惨死的一幕……
那凶徒见他手无缚‘鸡’之力,勒住他脖子狰狞喝令、‘逼’迫他送其出谷,范铁樵虽然向来遇险容易结巴、胆怯、脾气好惯了,但身后那个,是杀了自己最心爱‘女’人的凶手啊……
“范老假意顺从、驾车,却特意走了一段陡峭高崖,最后与那凶徒同归于尽,第二天早,才见到他二人尸体……”寒泽叶说,只有他忍心说。
“死老头子,想死是吗!”最后一刻,那凶徒察觉出环境有变,大惊怒喝冲出车外,一手按住范铁樵一手想要悬崖勒马。
“想死——你一道去!”范铁樵大吼,攥紧那集聚了毕生气力的一拳,挥出。一瞬,马车坠下山去,人生也被定格。
‘吟’儿不敢流泪,只因她是主母,不能表现脆弱。然而,为何还视线模糊。范铁樵,昔日林楚江麾下第一说客,短刀谷七大首领唯一一个人,在林阡对短刀谷不战屈兵的那场战争居功至伟;还有意冰,她永远都记得,当年她为了惩治郭杲一路杀到东谷,险些动了胎气时那个慈眉善目的‘女’军医……
“子榆呢,怎样了!?”华一方惊恐万分,赶紧追问。
“子榆她……”贺兰山忽然痛哭失声,“我还没有同她和好,怎,怎……”
华一方失去平素冷静,身子一晃,险些跌坐在地。
“她没有死,可是……”寒泽叶急忙将他扶稳,却说不出那句“生不如死”。
华子榆原本已被范铁樵转移了杀机,可是到第二天午才被人发现,据推测她应该是碰了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奸’细。
那个‘性’格开朗、很爱笑的子榆,那个有什么说什么、最喜欢打抱不平的子榆,那个和贺兰山亲如姐妹、被杨若熙紧紧跟随的子榆……那天午,映入义军眼帘的却是她衣不蔽体、满身血污的惨状,除此,竟还有半截木桩折断在她体内,与那个惨死的‘女’‘奸’细如出一辙。
可想而知,‘女’‘奸’细被凌虐时,那男‘奸’细全程都在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女’人怎么死,便教这个无辜、纯洁、美貌的少‘女’怎么死。
所以刀伤分布在子榆身体每一处,包括被刺穿的手掌,那男人一边凌迟她一边糟蹋了她……所以子榆的状况,令闻讯而去的任何一个身经百战之人都被震惧,一步一蹒跚,触目惊心!
当时谁都以为她死了,只是命大居然留了一口气;其实子榆也等于死了,她惨白的脸,从此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吴曦、姚淮源,谁准他们这般放肆!那些金国‘奸’细,若非狗急跳墙,怎会丧心病狂?”‘吟’儿震怒,大骂吴曦与控弦庄之际,委实不知那名唤华子榆的少‘女’到底该如何拯救、如何面对她的未来,一时心折,不敢再想。
可是那个名唤华子榆的孩子,他华一方要如何才能不想!素来淡定如他,听时极尽克制,直到青筋暴起,忽而如鲠在喉,陡然不堪重荷,半声招呼都不曾打,径直策马绝尘而去。
‘吟’儿急忙命令众人跟,因此连和寒泽叶驻足谈话的时间都不再有,寒泽叶的话很显然也还没有说完,唯能与她边行边述、节省时间——
青枫浦、紫竹林、天阙峰,因小见大,受害者达近百人,死伤惨重,极其惨烈。金国‘女’‘奸’细死得多难看,她的同党报复得多暴力。
‘吟’儿不知是心急还是心痛,正赶着路,心口突然‘抽’筋一般疼。
“主母。”寒泽叶察言观‘色’,没有继续讲述。
她勒马,停在百里林良久,仰头望天制止眼泪。举国北伐明明还没开始,血腥、残酷、刀兵,竟是这样突如其来地袭击了后方、家国、民众——
而那些,本都是盟军矢志不渝要守护的一切。
“寒将军,我会教他们血债血偿。”捏碎了拳,她说的“他们”,不仅是控弦庄。
那晚,短刀谷下了场暴雨,作为事变重灾区的青枫浦、紫竹林等地,到处是军医、营救者、死伤者及其亲人,景、洛、百里三家的家主或代理家主,景州殿、洛轻舞、江维心,全在亲自参与救援和搜索。
方圆几里都被‘阴’霾笼罩,然而气候毫不通情达理地愈发恶劣,雨水咆哮,冲击泥沙,景象浑浊。
平日这个时候,子榆可能还在活蹦‘乱’跳讲着八卦不肯睡,意冰不会像樊井那样斥责但应该会说她两句。经此大变,意冰却长眠不醒,子榆只会呆呆地躺在‘床’望着房顶,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天晚发生了如何残暴的事,那个想将她戕杀的细作此刻到底在哪,都好似和她没有关系。
华一方在周边苦苦寻找蛛丝马迹,恨不得立即将那罪犯抓到好剥皮‘抽’筋,那些‘激’动、焦急、伤情和失态,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吟’儿远远看着,感同身受——你不会疯癫,只是因为你没被触碰。
兰山给子榆换‘药’之际,一度泪流满面,‘吟’儿想起兰山说,她和子榆还没有和好:“和子榆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不快?”
“子榆她……要我对宋将军死心,说宋将军不是良配,我骂了她,说……你管得着,与你何干。”兰山追悔莫及,连连抹泪,“我,不该那般,掷下重话还推开她……”
若换作和平年代,不过是两个好姐妹之间的争吵吧。
“语气好一点好了。”‘吟’儿想起自己和思雪,一时失神,“子榆她,应当换个措辞……”
兰山一怔,‘欲’言又止,‘吟’儿一惊回神,方知自己说错话,是的她‘私’心也觉得宋恒配不兰山,兰山虽然身世可怜,可是宋恒要优秀——但这样的不看好,不该透‘露’给兰山。
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吟’儿立即去营救和安抚其余受害者,才好给天骄腾出空去专心部署防御。事发两日,官军总算完全消停,天骄不得不帮他们收拾摊子、致力于恢复短刀谷的安宁局面,关于问责之事根本还没提日程,而先前对金国‘奸’细的一成擒计划则更是付诸流水。
‘吟’儿和徐辕的默契在山东之战便已建立,因此忙碌即使有‘交’集也只需对视一眼便能会意,擦肩而过时她看得见徐辕的消瘦、知道他给林阡坐镇后方有多辛苦。
不容多想,那边角落发现一个失踪者,两天三夜不曾进水饮食,‘吟’儿赶紧过去将他接过,安置的同时急寻军医,军医却捉襟见肘,‘吟’儿果决下令:“去子榆那里,把兰山找来!”‘吟’儿先前虽不在谷,却知道兰山雪崩摔伤的事,了解她这段时间一直告假休养,但是不知何故她这段时间好像都在寒泽叶驻地养伤……倒也万幸因此躲开了这场劫难。
“她不在子榆那里,她在她的战场。”寒泽叶匆忙找来另一位军医顶,同时苦笑着对‘吟’儿说。此值军医短缺之际,兰山再如何不济,也该救死扶伤,所以没像‘吟’儿以为的那样、赋闲在后方照顾子榆。
‘吟’儿狐疑地看了寒泽叶一眼,有点不太懂,为何他要苦笑?
“若非我对兰山说,求见主母可能只需半日来回,她也不会随我一起去等主母。”寒泽叶低声道。
“怎么,她要见我,是有别的事?”‘吟’儿一边帮忙,一边问。
“主公对宋将军,很失望?”寒泽叶答非所问。‘吟’儿一怔,不堪回首,叹:“谈不失望……只是,那日华府婚宴,他对林陌赶尽杀绝,实在不合主公心愿。”
“他做得对。”寒泽叶却简短地反驳了她,她一愣,抬头,只见寒泽叶认真地说:“换我在场,会对林陌更狠。”
这双眼眸像有种慑人的魔力,亦正亦邪。‘吟’儿可算庆幸还好林阡收服了他,若是敌人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雨小了下去,天渐渐亮起。
肃清当夜被徐辕强行镇压的吴曦亲信们,听闻惨剧发生后东躲西藏了几日,缩头乌龟一般,当看到徐辕和‘吟’儿联手、青枫浦等地趋于安稳,又终于有胆复出,接连窜到他俩跟前,自然少不了一些溜须拍马、歌功颂德。
‘吟’儿却不像天骄那样仁厚,没给半点面子,开‘门’见山质问:“陈仓和青枫浦两场血洗,皆因肃清而起悲剧告终,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吴都统几时才能停止这蠢到极致的行为?!”
“……”吴曦怎可能说得过她,被她羞辱,面红耳赤。
“怎么,还想开口,还愿肃清?是嫌雅州之战败得不够难看?”她步步为赢,他连连败退,“林阡前方打仗,你在后院起火,意‘欲’何为?到底想不想举国北伐,还是要帮完颜永琏作‘乱’川蜀?”
吴曦许久才酝酿出反驳的话,还是对她一句,可惜也只能说一半:“盟主此言差矣……陈仓血洗,如何能算悲剧,死的都是金人;青枫浦,青枫浦……”
“青枫浦那些‘奸’细,据说天骄早盯住,可是,唉,天骄想放长线钓大鱼,迟迟没有动手,不然,没有今次灾祸了……”人群当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补足了吴曦的反驳。这话明为惋惜,实则推脱,指徐辕做事太慢、贪心不足,招致此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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