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筹码（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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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昼日里的大苹果是由资本、荣软与权力堆砌而成的应许之地，那么午夜时分的曼哈顿，便是被情爱和**所淹没的现世索多玛与蛾摩拉。最在最后一艘货轮驶入切尔西港，纽约证券交易所敲响闭市钟，第五大道的奢侈品商店关上闸门后，纽约客们便迅速褪下白天的伪装，换上另一副加光鲜亮丽的面具，一头扎进了哥谭镇灯火璀璨的绚丽夜色里。

几个小时前还穿着五千美元的纪梵希高级定制西装，上万美元的爱彼表，向客户推销着最杀手级金融衍生品的基金经理，此时也许正身处哥伦布圆环文华东方酒店的行政套房，在私人陪侍价值两千美元的呵护下放肆发泄；下午在布鲁克林中间上诉法院高谈阔论，极力为其客户洗脱罪名的律师，现在或许已经被感激涕零的黑帮成员邀请到翠贝卡的夜店里彻夜狂欢。每个人都有黑暗的秘密，每个人都需要将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而还有什么地方，是比夜色中的大都会包容开放的呢？不论你是瘾君子、毒贩、黑帮成员、性瘾患者还是变装皇后，这座看起来拥挤逼仄的城市却总有办法为你提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捕猎和被捕猎，享乐与被享乐，蚕食与被蚕食，这些都只不过是午夜纽约的常见戏码而已。藏匿在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外衣之下的。一例外是人类最原始野性的**。

这就是艾利西亚厌恶夜晚的重要原因。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沃尔特。”

艾利西亚清清嗓子，将手包挡在胸前，不动声色地再次躲开男伴的进攻，一点一点地向车门边移去。

“你喜欢这部歌剧吗？”沃尔特干笑了几声。似乎是在掩饰自己又一次尝试失败之后的尴尬。他挠挠茂密的人工植发，眼神谦和地注视着对方。论如何，沃尔特都是曼哈顿精英律所的精英律师，就算对面前的棕发尤物比渴求，他也会保持基本的社交礼节，“弗洛雷斯今天的表演太棒了。不是吗？

“噢，当然，我很喜欢弗洛雷斯。”艾利西亚抿抿嘴，向沃尔特抛去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但我喜欢伊索列（isolier，罗西尼为次女高音（mezzo-soprano写的唱段都很独特。”

“好了。天色不早了。”注意到沃尔特有些茫然的表情后，艾利西亚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继续保持着迷人而略显冰冷的微笑，打开车门，逃离了黄色出租车内狭小密闭的空间，“我们到时候保持联系吧。”艾利西亚搭着车门，含蓄地向沃尔特宣判了死刑。

“嘿，等等。等等。”聪明人沃尔特自然听出了艾利西亚话语中的含义，他连忙抵住车门，舔舔下唇，问道，“你不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噢，不了。”艾利西亚摆摆手，轻笑道，“我家里很乱。”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沃尔特连忙接话，他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位他邀请了十数次才终于约出来的顶级超模——好吧。她不是超模，但她比沃尔特见过的所有职业模特都要来得靓丽动人。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花去四千美元购置了两张大都会歌剧院的门票。

四千美元对于刚刚当上初级合伙人的沃尔特来说，可不是一个能够一笑置之的小数目。

“我的公寓在巴特利公园，离这里很远。所以……”

“所以你得赶回去。”艾利西亚试图将话题导向另外一边，“明天是周一，你得早点休息，才能有足够的精神去应付工作。”

“噢，没关系的，我可以早点起来，你知道的……”

“好了，威廉姆斯先生。”看着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沃尔特，艾利西亚向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如果我想要操你的话，十五分钟前你就知道了。”

“什……什么？”沃尔特看了看望向外，用拳头抵住嘴唇，强忍笑意的出租车司机，又看了看车外的艾利西亚，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

“同样的句子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艾利西亚撇撇嘴，甩下坚冰般寒冷的话语，随手关上车门，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只留给沃尔特一个引人遐想的火辣背影。即使是最愚笨的人也清楚，那曼妙有致的诱惑曲线，可不是某个**手段拙劣的初级合伙人凭借一张歌剧门票就能拥有的。

“好吧，啊……再见，晚安，艾利西亚，我会再联系你的！”

“永别了，混账。”

在听到沃尔特从出租车里传出的绝望叫喊后，艾利西亚奈地摇摇头，掏出手机，将他的电话号码扔进了黑名单里。

“我应该把match.上的个人主页给删掉的。”

发完牢骚，女孩将手机放回手包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拢紧身上的薄纱衣，捂住胸口，向一片璀璨霓虹中那栋略显昏暗的公寓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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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艾利西亚？”

约翰尼蓦地站起身来，拉上＂s－－m＂m中央会议室落地前的纱帘，让穿透玻璃射入室内的灼人光线变得暗淡了一些。他注视着坐在自己身边，正用手抵住前额，紧紧蹙起眉头的艾利西亚，关切地问道。

“噢，没关系。我……”

艾利西亚抬起脑袋，挤出一丝温暖的微笑，下意识地想要作答。但很，她便想起了几天前与约翰尼所做的约定，将已经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女孩保持着沁人心脾的笑意。轻轻摇了摇脑袋，继续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了起来。

“好吧……‘没有嘘寒问暖’，我明白了。”约翰尼攥着椅背，有些奈地小声嘟囔道，“抱歉，杰西卡。继续吧，我听着呢。”约翰尼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轻松却专注的神情，向投影幕前的杰西卡-陈摊开了手。

“好的。”杰西卡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刻意保持着距离的约翰尼和艾利西亚，“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得益于斯理曼先生的引荐。亚历山大-麦昆跟我们展开了初步合作。坎蒂丝、奥奈德、刘、劳拉和金塔已经拿到了这次时装周的走秀合约，而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麦昆本人对劳拉和奥奈德很感兴趣，时装周之后也许她们能拿到正式的代言合约。”

杰西卡口中所说的斯理曼先生是指来自法国的著名设计师艾迪-斯理曼（hedislimane。自2000年开始，毕业于卢浮宫学院，艺术天赋独具的斯理曼便一直担任克里斯蒂安-迪奥旗下男装品牌diorhomme的创意总监。斯理曼在任期间，原本庸碌的diorhomme取得了长足发展。他引入柏林时尚界跳跃式的电子设计，一扫迪奥保守沉闷的旧形象，2003年秋冬时装周的luster以及2004年春夏时装周的strip这两场品发布会是大获成功，成为了迪奥在男装市场高奏凯歌，夺回旧有份额的转折点。

2007年，已经在巴黎时尚界功成名就的艾迪-斯理曼决定转移阵地，向大洋彼岸的世界第一服装消费市场进军。他辞去diorhomme的所有职务，并接下伊夫-圣劳伦的邀约，于贝弗利山开始了这段初次担纲主线品牌设计师的历程。而代表品牌出任贾斯汀-汀布莱克futuresexloveshow全球巡回演唱会的服装设计指导，正是斯理曼入驻ysl后的第一笔大单。

迄今为止已经为金星音乐和aeglive直接创造了将近七千四百万美元收益的futuresexloveshow。毫疑问是2006-07年度全世界范围内最受瞩目的演出活动，而贾斯汀身上款式各异却同样优雅的ysl男士套装，也与他那不到两英寸的犀利短发一道，成为了本季度时尚杂志的热议话题。gq杂志甚至在五月刊中专门辟出一个单独的板块，来介绍贾斯汀-汀布莱克巡演期间的服饰穿着。这种以名流为依托的市场宣传方式很早以前就被证明是卓有成效的。奥黛丽-赫本和她指尖的蒂凡尼就是最佳范例。在美国这个大众媒体极为发达的国度，奢侈品消费者的购买倾向通常呈现强烈的不稳定性，极易受到各种媒介的煽动。1995年的菲拉格慕和2006年的camper，皆是通过类似的名人效应在联邦境内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的，而这一次，伊夫-圣劳伦则成为了受益的那一个。

虽然在欧陆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凭借31%的支持率领先香奈儿与迪奥，连续两年被评选为最受法国民众认可的奢侈品牌，但在大洋彼岸，伊夫-圣劳伦的销售情况却一直不甚理想。不仅法与爱马仕、阿玛尼、杜嘉班纳和普拉达这种联邦境内年销售额超过五亿美元的巨型品牌媲美，就连与高缇耶、kenzo和bottegavea这种二级奢侈品牌相比，ysl都差了很大一截。可在汀布莱克效应的刺激下，伊夫-圣劳伦本季度在美国却实现了将近7%的业绩增长，以超过三千万美元的优异成绩甩开华伦天奴和范思哲等一大批竞争对手，甚至隐隐有了与菲拉格慕扳扳手腕的架势。

对于伊夫-圣劳伦这种不依附于全方位营销，规模仅次于gucci的独立服饰品牌来说，能够在美国这个时尚工业的核心重镇取得如此迅猛的突破，疑是件天大的喜事。这不仅意味着ysl将拥有多的财政资源来投入市场宣传，完善分销络。在世界范围内建立门店，还意味着他们将在时装行业被路易威登、香奈儿和迪奥等寥寥数家集团巨擘逐步蚕食的情况下继续保持独立运营，自主扩张的能力。

因此，作为品牌的任设计总监，艾迪-斯理曼自然对约翰尼-施瓦茨这位间接帮助过自己的幕后推手怀有几分感激与尊重的情绪。metgala上两人初次会面。而四天之后，斯理曼便在约翰尼的盛情邀请下赶赴时代华纳中心的masa餐厅，与＂s－－m＂m的ceo杰西卡-陈共进了一席时长三个半小时，价值数千美元的日式海鲜大餐。作为回报，斯理曼动用了他在ppr集团内的人脉关系，为＂s－－m＂m联系到了他们倾慕已久的三位重量级人物——alexandermcqueen的设计师兼创始人亚历山大-麦昆。以及两位华裔独立设计师，亚历山大-王和菲利普-林。

毋须冗长介绍，几乎所有对奢侈品牌略知一二的人都清楚亚历山大-麦昆之于时尚界的意义。1991年毕业于圣马丁艺术学院，一年之后便白手起家创立了同名品牌的他，是英伦时尚工业的一面旗帜。只有麦昆能够以二十七岁的年纪荣膺英国年度最佳设计师，也只有他可以取代传奇人物约翰-加利亚诺。成为入主纪梵希的第一位英国籍时尚总监。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有一丝侵略性的他却拥有极为强烈张扬的设计风格，震撼整个时尚界的bumsters包臀裤，以及那颗狰狞的骷髅头logo，便是最好的证明。

整个九十年代，亚历山大-麦昆都在伦敦城内不断推出惊世骇俗的作，而世纪伊始。ppr集团的注资则使得他的个人品牌真正走向了世界。经过十余年的深耕发展，alexandermcqueen和那颗骷髅头早就走出了逼仄的设计领域，向全球的时尚爱好者敞开了怀抱——纽约、洛杉矶、维加斯、香港、米兰、巴黎，还有东京，在每一个世界级都市的核心时尚区，都能够觅得alexandermcqueen的踪迹。极具朋克美感的服装风格，和足以比肩华伦天奴的超高价，都让它成为了最受高收入人群认可的个人奢侈品牌。

能够与表现如此卓越的品牌合作，对于渴望打开英伦客户市场的＂s－－m＂m来说，是百利而一害的事情。

“非常棒。”约翰尼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我以前读过关于麦昆的报道，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呢。”

“噢，相信我，他是的。”杰西卡捂住额头。微笑着叹了口气，“和他交流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困难的事儿之一，他的语气和措辞总会让我感到有些抑郁……不过，别的抛开不说，麦昆先生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人，不管对其他事物有什么看法，只要他能够欣赏我们提供的模特资源，不因为公司规模大小而区别对待，这就足够了。”

“听起来好像我应该请他吃一顿晚餐向他致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