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章“大帅，你不和卑职一起走？”（1/2）

大清朝的威海卫特别区总督衙门，文祥依旧是面表情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的还是那个里面早已凉得透透的，可他自己想不起来，差役也忘记了给换的茶水杯子。

只是，他对面的人换了。现在，被他请到面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两个人，站着的是威海联防团团，坐着的那个则是加提督衔的威海镇总兵。

“达萨莫夫跑了？”文祥的嗓音微弱嘶哑，这是那种内火急剧的攻心时而有的典型特征。

“是……”那位团瞅瞅只管一直不停的擦抹着自己头上的汗、默不作声的总兵大人，冲着总督点点头，“达萨莫夫和第一团正在撤出，不过，俄国人并没有都跑，还留下了不少。只是……”

唉……文祥的眼皮子耷拉了下来，他知道，这位尽管在他面前还竭力表面上故作平静，却难以掩盖其内心恐慌的团，其实想说的那个“只是”的后面，指的是什么。这个听起来很牛气，实际上才屁大点儿地方的威海卫特别区府，还有什么能隐瞒得住的东西呢？三面城头上冲天的大火，是个人抬头就能看到，而烈火燃烧时迸出的那种怪异气味，是弥漫、遍及了这座南北不足千步，东西仅有六七百步长短的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该怎么办？”文祥感觉嗓子眼儿干，他双手就在胸前捧揉着茶杯子，却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已经开始拱出一长串小潦泡的下嘴唇。说这话的时候，他谁也没看，像是自言自语，“等着自生自灭吗？”

“俄国朋友是不会舍得丢下威海的！”那个联防团的团看看文祥，又看看总兵大人，他明白总督大人的弦外之音，也看清楚了那位汗就一直出不完了的总兵大人，心里面其实想的是什么。他奇怪，怎么一轮到守疆守土的关键时刻，这些平时拿足了朝廷俸禄，嘴里花花绿绿的辞藻一个赛一个的大人们，却一个个总是这样，一点儿的奉献精神都没有？

“大人，只要我们把全城都动起来，守住城池还是有希望的。我们哪怕能坚持上两天，天津、旅顺的俄**队就会增援上来，到时候……”

“把全城都动员起来？古团，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威海镇总兵终于放下了手里已经能赚出水来的面巾，冷笑一声，“俄国人多狂啊，不是一样给烧得焦头烂额？现在的城墙，难道你还敢上去？我可是眼睛不瞎，满大街散乱的不都是你的联防团？还动员全城呢，呵呵，古团啊，全城的老百姓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古团黑胖的脸登时一阵燥热，“莫总兵，莫大人，我们再能，可还是大部分一直坚持在前面，和俄国朋友一起在冲锋陷阵。您呢？您的部下呢？”

“老弟啊，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莫总兵冲着古团撇了撇嘴，嘲笑地摇了摇了头，“你是得卖命啊，是得冲锋陷阵啊，不然，一旦城池被打破，下场难料啊。当然，你老弟问得好，也说的对，我是能啊，一没有几个兵，二说了不算。不过，我自己明白自己，我做的是大清朝的官，吃的是大清朝的俸禄，可不是俄国人的狗。威海卫能有今天，那是俄国人的报应。不要忘了，威海是俄国人的，当然了，也是你们的，可它不是大清朝的，守得住守不住，那都是你们和他们的事情，我凭什么要来为它去卖命？”

“莫总兵，”古团恶狠狠地盯着脸上渐渐还显出一丝悠闲的莫总兵，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也不是什么君子，也别在我面前装的那么清纯、高尚。听，外面我们的俄国朋友还在战斗，你就不怕我把他们领来？”

“好啊，去把你的主子找来，老子倒要看看，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他们还有什么脓水？”莫总兵哈哈一笑，手里湿漉漉的汗巾在脸上扇了扇。

“算了算了，何必呢？”文祥睁开耷拉着的眼皮，看了看还在不服气的古团，“不管怎么样，我们毕竟还都是自己人，何必再自家人闹个不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