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4 分支构造（2/2）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带着决然的念头，跨进门后的黑暗。

晓美设想过这片黑暗有什么，但是，她实际没有感受到半秒的黑暗。从外边向里看，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一旦跨进来，却连光线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有视野猛地拓宽了，通道的宽度只有十米，大部分是金属材质构成的棱角分明，坚硬冰冷的光景，但此时在晓美眼前敞开的却是一长宽都超过一百米的巨大厅室，厅内的风格也是她在这艘船舰从未见过的。

在宇宙联合试验舰队，大多数事物都带有坚硬明亮的光泽，一些新鲜的机能也完全充满了人造的气息，让人直接能产生一种身在未来的想象。在人类社会还正常运转的时候，那些高科技的电影往往是这样的风格。哪怕经过“莎”的改造，这种风格也没有被统治局的风格取代，而仅仅是混杂在一起。可是，无论是人类科幻电影的高科技未来，还是统治局特有的构造体素材风格，全都和眼前所见厅室的风格不一样。

可以明确地说，时间感和地域感是截然不同的。

当晓美看清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时间停滞的地方，所有的事物都给人一种极其厚重阴沉的感觉，让人觉得这里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支宇宙联合试验舰队里，而应该是在某个幻的古堡内。晓美不觉得这是“莎”的设计，但或许，是在地球出厂时，人类的设计人员稍微用了点玩心？仅从门的存在形式来看，这里毫无疑问是一处“隐藏的房间”。

不过，虽然总体感觉厚重阴沉，大片的色块全都是深深的冷色，最多的是红、黄、蓝三种颜色，每样东西有十分繁复的描边和花纹，可是，要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晓美却完全说不来。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一样东西是与之相似的。进入厅堂的时候，人们往往第一眼会注意浮于表面的装修，会特别在意墙和天花板的装饰，寻常会有灯具和桌椅。

然而，这个宽敞的大厅里完全找不到这些东西。要说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是装饰，晓美都很难说服自己。正因为无法描述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所以，只能谈谈它们大致的结构和轮廓：肯定是从没见过的东西，也完全无法从外形去猜想它们的用处。构造看起来有棱有角，有一致的对称感，可是，稍稍移动脚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却又会发现，自己看到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东西。

像是，如果无法在同一时间，从一个整体全面的角度去观察它，无法真正理解其真正的模样。它的每一个侧面都是不同的，但问题是，这个“侧面”到底有多少？晓美所看到的来说，哪怕她仅仅移动了一度角，所看到的样子也会发生变化。如果要将其所有的侧面样子记录下来，然后拼接成一个完整的形象，到底要移动多少次？到底要从多少个角度去看？

如果只是普通的杯子，人们只需要拿起来把玩，能够将不同视角的画面在脑海拼成一个完整的形象，然而，这个厅室里具体的实物的东西，全都无法这么做。亦或者说，晓美的脑子，乃至于她觉得是“人类的大脑”根本不支持。哪怕用仪器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照片，通过数据合成一个完整的形态，人类也无法将之收入自己的大脑加以理解，哪怕转化成平面的方式呈现出来，当人看到的时候，其所能理解的，也绝对不是这些东西真正的样子。

晓美绞尽脑汁想要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但除了这是一处“大厅”，大厅的各种颜色，整体的气氛之外，那些更加细节性的情况全都无法用语言去描述，也从想象找到与之相似的可以类的东西。所以，她仍旧处于一种莫名的未知，明明已经亲眼看到了，却无法理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阴沉的颜色在她恍惚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在流动。也许真的流动了，晓美说不清楚，但是，她明确看到了，有巨大的复数的环状结构正在从这片颜色浮起来。它到底是以怎样的一个角度浮现的，晓美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她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过程，脑子里最接近这个运动的形容是“浮”，可实际，“”并非方向的描述，而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只有“浮”稍微准确一些，但也不是完全准确。

总而言之，巨大的复数的环状结构以一种让人亲眼看到了也无法描述，无法理解的方式，从大片的色块徐徐现身，只有这个环状结构是这个大厅唯一看起来较为简单的东西。至少，它的外形是可以明确描述的。晓美一眼认出来了，这是自己想要找的执行工程组件的分支构造——它的外形之简单，之所以可以被人理解，在这一片无法理解的东西，被衬托得如此刺眼，像是刻意照顾人类那简陋的大脑，才特意简化了形态。

尽管执行工程组件的分支构造是这个房间外形最简单的东西，但其功能却又是可以理解的复杂，不像是其它东西，根本无法去想象其到底有怎样的功能。

环状结构位于四方形的底座，一环套一环，外表是金属的光泽。每一个环状结构从细节来看，是由更多的细小环状结构彼此拼接咬合而成的，但是，如果专注去数到底由多少个环状结构，一定会眼花缭乱，还没有数到一半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数到哪个位置了。

一团蓝色的光位于所有环状结构的心，无论这些环状结构多么复杂，从整体结构的角度来看，当它们运转的时候，完全是以这团蓝光为心。并且，从整体的形象和运动而言，也同样是对称的。细节的不对称和整体的对称，仿佛是这个大厅内所有实物都必然遵守的特点。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呢？晓美心想着。尽管这是自己一直再找的东西，但是，具体说来，要如何从它身找出幕后黑手的线索，却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头绪——回想起来，支撑自己的东西，更像是一种冲动和直觉，而不是逻辑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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