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师妃（2/2）

他并不是第一次到来，只是上次到来，朦朦胧胧，如在梦中，这才是第一次看得真切。

楚留仙忽有所觉，回过头去只见得在身后空中，一个漆黑的通道在飞速闭合，他望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张面具大小。

青铜面具，神方面具！

“我明白了。”

楚留仙恍然大悟，“神方面具，甚至是五方面具，其实是五条通道，分别通往五处特殊的，乃至于现实中并不存在的方域。”

“这里，或可称之为神方域。”

他心中刚做此念，又看到了一个异象。

楚留仙回过身后，还看到一间庙宇破败，其凄凉。其颓废，让人完全无法想见其香火鼎盛时候模样。

这间破庙他上次梦中也有所见，此刻的注意力也不是落在其上。

楚留仙的目光越过破庙，落到其后一条巨大的干涸河床上。

河床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干涸，表面龟裂无数，滴水也无，却绵延上百里，一直延伸到目之所及的地平线上。

在那里，也有一轮斜阳悬挂不坠。散发着苍凉、末日般的黄昏之光。

看到这轮斜阳的时候，楚留仙反应过来，置身在这个空间内，无论往哪个方向望去，皆是一片斜阳正浓。黄昏暮暮。

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个头发掉光，牙齿掉光，佝偻着身子，走到生命尽头最后一日的老人。

暮气沉沉！

“神方域？”

楚留仙摇头，叹息，“不如叫你黄昏域吧。”

“这是黄昏的世界。”

他举步。踏入了那座破庙。

楚留仙有预感，那种如泣如诉的呼唤声音，源头便在破庙中。

踏入其间，楚留仙一抬头。如上次一般，看到一尊女子神像高居正中，端庄美丽。

在女子神像左右，各有童男女两人。或捧净瓶，或持杨柳。或拉裙角……动作不一。

楚留仙眼尖，在踏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女子神像，童男女像，原本呆板的面容瞬间鲜活了起来。

“是你在唤我吗？”

楚留仙轻声说道，其声回荡在破庙中，震落顶上不知沉积多少年的尘埃，如雨而下。

“滴答~滴答答~~”

雨水从屋檐上滴落的声音响起，楚留仙见得那女子神像竟然泪流满脸，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水砸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瓣。

泪下如雨的不仅仅是女子神像，童男女像也是如此，倍显凄切。

“轰~”

楚留仙浑身一震，脑中轰鸣，眼前花了一下，定睛再看哪里有什么神像，而是一个着凤冠霞帔，有母仪天下气，悲悯之相的端庄女子，带着四个童男女，在盈盈下拜。

“救我……救我……救我们……”

声声哀戚，声声恳求，心软者闻之定然感同身受，潸然而泣下。

楚留仙心硬如铁，神色不动，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为何要救？”

言下之意，没有足够理由，自是绝对不会救了。

楚留仙此刻已经明白，当年的神方尊者究竟得了怎样的机缘，这才突飞猛进，从不值一文的小修士，最后成为阴神尊者。

他的机缘，就着落在这黄昏域，在这苦苦哀求，只求搭救的神祇身上。

“当年，神方尊者所遇的想来不是这一尊神祇，他当是答应解救对方，从那个黄昏神祇身上得了大好处，于是才有了后来。”

楚留仙将一切想得通明，面对只要一诺，便会到手的机缘，依然只是一句：

“为何要救？！”

“为何？”女子神祇苦笑，声音如清泉，潺潺在破庙中流淌而过，流入楚留仙的心灵。

“我叫雨师妃。”

“我曾经，也是一个人……”

雨师妃的讲述似乎蕴含着某种神妙莫测的力量，楚留仙听在耳中，若身临其境，亲眼见得那发生在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一幕幕……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姓师的妙龄女子，见部落中人为病痛折磨，大为不忍，自学歧黄之术，以山间草药，野兽之宝，行医救人。

某一日，她入山中采药，在试药时候为药毒所侵，浑身僵硬，化成了石像。

以石像之身，师姓女子在山中站立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一直到第二个采药人误入此间，以为是山中神祇，顶礼膜拜。

一个，两个，三个……

不知道多少人将她石化的肉身当成神像叩拜，香火祭祀，某一日，她忽然醒了。

那一天开始，她成了神。

这，却只不过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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