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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别时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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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而笑,一起坐了下来,背靠火树,静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突然——

“轰~~~”

一柱天光,天外而来,带着融融暖意,恍若从太阳上直射而出,倏忽之间,荡尽了一切阴霾邪祟

“这是……”

楚留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一直到蜂拥而入金色湖泊空间的绿气被一扫而空,这才惊醒了过来

“九曜镜”

“日曜神光”

公子大喜过望

从那一柱日曜神光洞穿开来的豁然大洞里,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无尽怒意传来:“何方鼠辈,敢犯我神霄楚氏”

声声隆隆,有无上之威,竟似可以涤尽一切

公子留仙站了起来,笑容灿烂:“是他兄长有救了”

楚留仙本能地问道:“他是谁?”

话一出口,才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对,一时间又想不清楚

公子留仙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说来,我一直没有跟兄长聊过天呢,不如兄长陪我聊聊天”

楚留仙愈发地觉得不对了,但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催使着他,木然地点着头

“我告诉兄长一个秘密”

公子的笑容不仅灿烂,而且纯净,如同琉璃一般,“……呃,算了,我还是说不出口”

他在叹气:“我还是不习惯跟人聊天,从来没有过啊”

转眼间,公子的脸上重带出了笑容:“兄长,我在九曜古船上留有一本册子,记了一些小事,若是有空,你可以翻翻,就当是陪我聊天了”

“好”

楚留仙从来不曾发现,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干涩,如此的难听

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对了,差点忘了说,刚刚那是楚天歌叔祖,也就是——兄长你的师父啊”

“什么?”

楚留仙回过神来,本能地伸手一抓,他也不知道他想抓住什么,却抓了一个空

“对,就是你的,你的师父”

“道宗神霄峰一脉山主,阴神尊者,也是我们的叔祖——楚天歌”

楚留仙哪里管这个楚天歌名头有多么的响亮,有多么的震撼,只是徒劳地伸手去抓,怎么也抓不住公子愈发虚幻的身躯

公子面向楚留仙,向后飘飞了起来,脸上笑容依旧:“既然叔祖阴神遨游,借九曜古船上的九曜镜出手,兄长你定可无恙,我也可以安心了”

楚留仙向前两步,想要把飞起来的公子抓住,可落入他掌中的,依然只是空气,只有声声洪亮,传入耳中:

“留仙一生,一十六载,为同辈翘楚,向不弱人”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兄长,答应我,不要让‘公子留仙’这个名号,成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笑柄”

“兄长,答应我”

楚留仙再是不愿意,终究明白了公子的意思

过去的十六年间,他无数次心生羡慕,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是梦中的那个人,该有多好啊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幻想,会以这种方式成为现实

楚留仙心中酸楚无以复加,点点晶莹从他的眼眶中滴落,化作飞扬开来的金光

此刻他是神魂之身,流的也是神魂之泪

神魂有泪,非至感触之极,不可流……

“兄长莫哭,这些,本来就是你的”

公子笑容灿烂,不可逼视,“无怪我始终打不开谪仙人伴生的桎梏之宝,原来,谪仙人非我,公子留仙,也不是我……”

说话间,他从脖子上摘取下来了一枚散发着幽玄之光的玉佩,放到了楚留仙的掌中

公子也不过是神魂之体,这样的动作,不过是象征意义,是一种——交托

同那带着幽玄之光的玉佩一起交托他楚留仙的,是“公子留仙”这个名号,是公子一生的骄傲……

楚留仙不能不接,他以此生之中,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再有的虔诚,双手接了过来

触手而散,虚幻终究是虚幻,然而散开的是幻影,其中蕴含的东西,则牢牢地镌刻在楚留仙的心中,终其一生,不能或忘

公子笑了,那是释然,是解脱,是说不出的轻快与安心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转身向着金色湖泊的中心处,一步步地走去

在公子的前方,阳神念头所化的红日徐徐沉入了湖泊当中,融入了楚留仙的神魂之湖里

从此,它便打上了属于楚留仙的烙印,非他所愿,无法剥夺

楚留仙对神魂之海内的剧变恍若不觉,只是出神地看着公子渐行渐远,看着他不断地散发着光,融入这个世界当中

当公子走到了湖中心处,原本光鲜明亮如仙人般的身躯,只剩下个朦胧光影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兄长,我答应你要告诉你的,关于你我的身世,在船上的册子里一样有的,你自己看便是了”

“交给你了,兄长”

公子最后冲着楚留仙,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灿烂胜烟花,纯粹过水晶,就这么在最美丽的时刻,消散……

“不”

楚留仙如梦初醒,大叫出声

声波过处,整个金色湖泊空间为之崩溃,无数的碎片飞散开来,遮蔽了一切

当眼前重恢复清明的时候,楚留仙重回到了山腹洞穴之中

刚一清醒,他的手中便是一轻,两只本来搭在一起的手无力地脱开

公子没有一点生气的身躯,仰天而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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