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父子重聚平城(1/2)
恍惚间时光辗转,眼见着就入了十二月。
天气亦是愈发地冷了起來,平日里两三件厚衣就可御寒,如今却是不穿棉衣便定然能冻个通透。
十二月的天镇日是雾蒙蒙的颜色,偶然出了太阳,过不了多久便又让云霾遮了去。即使转头说话的工夫,又能见天地之间飘起了鹅毛大雪。入了十二月,转眼便是年关了。这一年的奔波劳碌总算是有了些盼头,无论是在家的亦或是在外的,都多少存了些心头之上按捺不住的喜色。
荆国,平城。
自得小半月之前,岳宿之岳大将军阵前遇刺,平城便始终弥漫着灰白沉重之色。所幸岳老将军前些日子长跪请命,以年迈之身请旨,披挂上阵。这才又让这自幼庇护于岳家人军神威名之下的将士有了些心头顿轻的活气。昨日岳老将军沐着寒风冷雪,自启天城赶至此处,并未入城府休息一刻,便纵马到了二十里外的外城前线慰问将士,又让这些心中始终忐忑惊慌的军士们心中升腾起令人安心的暖意。
平城无一人不相信,只要有荆国岳家将军在,不出半月,这群龙无首的边境军队便又能被成就为一只虎狼之师。
这就是军神岳家。
岳老将军自前线慰问完将士,马不停蹄地回了平城岳府。
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大儿子兵败遇刺生死未卜的消息,一夜之间,原本中气十足满头乌发的五旬将军登时愁白了头,苍凉满目,尽显老态。
岳家上下三代,皆入伍从军,为荆国或打拼天下,或戍边卫国。安宁少有,战事常在。自荆国建国以來,岳家不论本家旁支,但凡有志男儿皆马革裹尸,悲壮且苍凉。如今到了他这一代,人丁稀薄,长子岳宿之青出于蓝,早早便入了疆场,不出十年便在死人堆里砍杀出又一代军神。儿子担忧父亲身体,独当一面之后便请命圣上,下旨让他归家颐养天年,再不涉足前线。
可如今,长子却又倒在了战场上,若是一个不好,那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岳老将军甚至宁愿此时在战场上被人刺杀的人是自己,用自己这条垂老之命换长子正值当年,他定是心甘情愿的。
可这毕竟只是一己之想,岳宿之如今生命垂危确是命定的事实。若是……若是岳宿之此番有了不测,那他岳连峰便要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誓要让成国付出代价。
待得他到了岳府门口,便见门口群人早在此处候着他了。
岳烬之站在最前,远远一看父亲灰白的头发,当下便有些动容。在他心里,父亲永远是小时候那个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将军,可如今才数月未见,却只觉他如今只是个担忧儿子安危的父亲。
心中泛酸。
身后站着领着岳于诚的周舞衣,挺着大肚子的碧月夫人,娇媚无比的花夭夭,以及一众家将仆从。
岳连峰从中而过,扭头瞥了一眼紧贴着二儿子的花夭夭,目光锐利,让她心中一凛。之后再转头看向岳烬之,虽未曾言语,但眼神之意亦是让岳烬之看了个通透。
他侧开了身子,低声对父亲说了声稍后解释,便将这篇翻了过去。
众人将岳连峰迎至屋内,他却还是那副风火立断的性子。二话不说,便推了周舞衣奉上的茶水,起身便要往岳宿之屋里去。
岳烬之看拗不过他,便对周舞衣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茶水吃食送至大哥房里,当下便在前带路,以让父亲及早安心。
甫一推门,屋内便传出了一阵浓烈的线香之气。这香气却与那日燃尽的定神香气味略像,乃是前些日子岳烬之受定神香效用启发,重新调制的新香。
“咳咳……”声音从屏风之后传出,虚弱而低沉。
岳连峰快步绕过屏风,大步走至岳宿之床前,定定地看着他,细细打量。
“爹……”岳宿之躺靠在床上,唇畔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与平日那铁血将军的样子颇为不同,登时让人心中愈发难过。
周舞衣随后而來,将早先准备好的茶盏吃食一一放在了内间桌案之上,扭头深深看了床上之人一眼,便屏退了左右,转身出了门。
房中此时只余得父子三人。岳烬之叹了口气,将父亲扶坐在矮桌旁边,斟茶让他暖身。
沉默片刻,岳连峰开口问道:“宿之,伤你的究竟是何人?”
岳宿之回道:“儿子不知。那人來去匆匆,似是从地底钻出一般,一击便中,即刻遁走。我甚至未看清他的形貌,他便已经沒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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