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6 公卿如犬羊-3(1/2)
出兵援宋之事,校尉们早已商议多时,此番军情又紧急,故护国府中没有多少争执,便同意白羽军指挥使吴阶为统兵将军。出兵的各校尉立刻归营准备。丞相府也命国使萧并和宋朝商定借兵之事。议事过后,赵行德正待赶回去收拾行装,有丞相府的卫士来请,让他过去一趟。
天色已晚,星月无光,街道每隔二十步挂个白纸糊的灯笼,近处依稀可见道路,远处则是一团漆黑。赵行德跟在虎翼军卫士身后,他心忧如焚,他不知柳毅为何事召见自己,但什么事情都恨不得用最快的度去做。虎翼军卫士却不紧不慢,战马的铁蹄踏在坚硬的地面,清脆的嗒嗒声传出去很远。和长安汴梁欢愉达旦的闹市相比,敦煌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冷清。丞相府的门口悬着两个一般大的灯笼,门口不甚显眼,甚至有些幽暗,若不是门口两座石狮和灯笼的“大丞相府”字样,几乎可能错过。一进入相府大门,眼前顿时亮堂起来,灯笼将厅堂照的亮如白昼,各曹吏来来往往,和白日里没什么区别。
卫士通秉,赵行德大步走了进去,沉声道:“卑职赵德参见丞相。”
柳毅打量着赵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元直,此番随军东征,想必会遇见不少故人?”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静静的水潭中,赵行德面色微变,吃惊地看着柳毅。柳毅点了点头,继续道:“虽元于关东,行于关西。你在我朝出仕,只需直道而行,无需顾虑其他。护国校尉的忠心当向我朝。只是遇见关东的某些故人,怕会有不便?”柳毅打开了早已放在桌案的一个锦盒的盖子,拉开锦缎裹布,是一个金色的面具。面具模样十分狰狞,虽静静躺在锦盒的正中,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若遇到不想见的人,便戴这个东西。”柳毅叹道,“此乃恩师武襄公之物,留在关西也有几十年,是该它回去的时候了。你把它带回关东,这也是吾师的遗愿。阵杀敌,或是遇到不相见的人,都可以一用。”柳毅将面具从锦盒中拿出来,露出下面一本泛黄的,面题写着“春秋将略”四个楷,低声道:“这是恩师数十年间的心血所聚,统兵临阵的一些要诀心得,恩师让我择人而授之,若不得其人,便宁可让它化为朽土湮没无闻。你本身才具不凡,出身关东,这回又是去为关东百姓打仗,倒是可以把它一并带走了。”他顿了一顿,盯着赵行德,沉声道:“两国交兵,不可心存妇人之仁,多斩杀胡虏,不要丢了恩师的颜面!”
赵行德已经完全明白,拱手道:“多谢丞相抬爱。”
柳毅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赵行德退下。他将青铜面具和兵法都交给赵行德,已经是代师授艺,若论起来,也算是赵行德的师兄。只是这层关系还有些牵强,二人的辈分地位和声望相距又很悬殊,当真如此称呼,却又有些不合适。狄武襄公虽然兵法通神,却受关东文臣压制和藩镇的掣肘,攻夏兵败后被软禁,终身都郁郁寡欢。
赵行德回到家中,孩子已经睡着,李若雪满面担忧地问道:“怎样了?”
“简单收拾收拾,我们明早卯时出,先去长安。”赵行德脸闪过一丝黯然,“河北行营兵败,王统制力战而死,秦桧被俘。”他径直走到后院,在供奉的佛画前面点了三支高香,祭奠为战死的英灵。赵行德望着那袅袅升起的三柱青烟,王彦的举止言谈,恍如昨日,河间军中的袍泽,不知有几人战死,几人还活着,他充满了悲愤,按照军报所说,因为河北军虽败,辽军也只是惨胜。将领们恼羞成怒,没能俘获王彦,便将他尸身剁成数段,再以骑兵纵马践踏。
赵行德一个人在佛像前沉默了许久,回到房中,李若雪正在收拾,她看见行德,担忧地问道:“有若虚的消息吗?”新科状元,翰林编修李若虚随参知政事秦桧赴河北宣旨,赵行德还是前日告诉李若雪的,熟料今天就传来河北兵败,秦桧被俘的消息。
赵行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李若虚官职低微,宋国的邸报会中也只顺笔写到,现在河南河北的形势如此之乱,夏国的军报更不会提及一个小小的文官的生死。李若雪忧思难去,喃喃道:“若虚从小机灵有急智,但愿他吉人天相。”赵行德轻轻拢过削肩,低声安慰了许久,方才渐渐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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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到三公子的消息了么?”王夫人焦急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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